第二章 书信

三日后,莫家主城,莫氏宗祠旁的静心院。

莫珩推开书房的门时,闻到的第一缕气息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他的堂弟莫谦,莫家唯一知晓“百年盟约”的旁支子弟,正倒在铺满古籍的书桌前,青衫染血,眉心处有一个极细的针孔,周身无半分外伤,却早已没了气息。桌上的《五家盟约考》还摊开着,墨迹未干的批注停在“雍古二百七十二年,七家封墟渊”一行,仿佛是死神刻意留下的警示。

“查!”莫珩的声音淬着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昨日值守静心院的三十名护卫,全部拿下!逐一审问!书房的门窗、桌椅、古籍,但凡沾了半分陌生气息,都要给我找出来!我要知道,是谁敢在莫家主城,杀我莫家子弟!”

亲卫们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封锁静心院,刑房的锁链声、护卫的呵斥声在安静的主城炸开,却始终查不出丝毫线索。值守的护卫皆称昨夜无一人靠近静心院,书房的门窗从内部反锁,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刑房的仵作验了三遍尸身,只确定莫谦是瞬间毙命,死因是眉心针孔处渗入的无色剧毒,却查不出毒的来源,更找不到下毒的痕迹。

莫珩站在书房中央,指尖拂过莫谦冰冷的脸颊,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莫谦虽为旁支,却是莫家少有的知晓百年前“七家封印”旧事的子弟,平日里深居简出,只醉心于古籍考证,从未参与五家争斗,究竟是谁,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下此毒手?

就在莫珩震怒之际,三道加急密信接连送到,信封上的火漆分别印着迢、南、余三家的图腾,字迹潦草,显是送信人一路快马加鞭。莫珩抖开第一封,是迢家宗主迢烈的手书:“吾侄迢远,殒于自家藏书楼,死状同莫谦,眉心一针,无外创,无迹可寻。”

第二封,南家宗主南瑾亲笔:“小女南絮,殁于绣楼,死状诡异,眉心针孔,疑为同一人所为。”

第三封,余家宗主余望的急报:“犬子余策,亡于漕运账房,死状如出一辙,五家同损,非内斗之祸,速聚音家,共商对策。”

莫珩捏紧密信,指节泛白。莫谦、迢远、南絮、余策,皆是五家知晓“百年盟约”的旁支子弟,且都死在重兵把守的家族腹地,死状统一,手法干净利落,凶手如入无人之境。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五家内斗——若真是某一家下的手,断不会同时得罪其余四家,更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指向“百年盟约”的线索。

“备马。”莫珩沉声道,“去音家!通知刑房,暂停审问,将莫谦的尸身入殓,派二十名精锐护卫守灵,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传我命令,莫家所有知晓‘百年盟约’的子弟,即刻迁入宗祠守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再出事,护卫队统领先自行了断!”

亲卫领命而去,莫珩换上玄色劲装,翻身上马,马鞭一挥,疾驰出莫家主城。漠北的风依旧卷着黄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五家常年征战,彼此视若仇敌,可此刻,一把无形的刀,正借着五家的恩怨,悄然收割着知晓秘密的人。这把刀的主人,究竟是谁?他的目标,是五家的子弟,还是那桩尘封百年的“七家封印”旧事?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五家,莫家撤了矿场的守卫,迢家收了铁骑,南家闭了遍布天下的商会,余家停了贯通南北的漕运,五家的征战骤然停摆。所有人都明白,当内斗的利刃抵在咽喉时,再深的恩怨,也得为活下去让路。而那把藏在暗处的刀,正等着五家放下彼此的戒备,一步步踏入早已布好的陷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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