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鱼，开始咬钩了

晏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是了，蚀灵草喜阴，常生长在灵气稀薄且污浊之地，矿场废弃区域确实符合条件。

他看着地上那几株沾着泥土的蚀灵草，又看向洞口那张带着茫然和些许畏惧的脸。

巧合？

又是巧合？

他死死盯着凌瑶，试图从她那双清澈见底、此刻写满无措的眸子里，看出一丝一毫的伪装。

没有。

至少，他看不出来。

难道真是运气？是上天在他彻底绝望前，送来的一线生机？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凌瑶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准备再次伸手去捡那些草时，他才终于哑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凌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凌…凌瑶。”

“凌瑶……”晏昭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其刻印在脑海里。他看着她，眼神依旧复杂难辨，但最初那纯粹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敌意，似乎融化了一点点。

他指了指地上的蚀灵草：“这些……能给我吗？”

凌瑶立刻点头，像是生怕他反悔：“可以可以！你拿去好了，反正也没用。”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我…我明天一早就走……”

晏昭握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需要这些蚀灵草，需要它来验证心中的猜想，需要它作为未来复仇的、第一块或许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基石。

而眼前这个叫凌瑶的女修，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并且似乎……“无害”的渠道。

“别走。”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意味。

凌瑶惊讶地抬起头。

晏昭避开她的视线，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但语气却放缓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交易的口吻？

“帮我……再找一些这种草。越多越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交换……等我离开这里，恢复……我会报答你。”

他说得艰难，“恢复”二字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嘲。灵根破碎，何谈恢复？

凌瑶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消化他的话，也似乎在权衡利弊。一个炼气三层小修士，能得一个（前）天才修士的承诺，哪怕这承诺看起来虚无缥缈，似乎也是笔不错的投资？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细弱，却带着一点下定决心的味道：“好…好吧。我…我尽量帮你找。”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又像是怕他反悔，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了。

石窟内，晏昭看着地上那几株不起眼的蚀灵草，又望向洞口那消失的纤细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信任？依旧谈不上。

但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合作者？

他缓缓拾起一株蚀灵草，感受着那微弱的、带着腐蚀性的灵力波动，眼底深处，一点名为复仇的火焰，开始悄然燃烧。

矿洞通道里，快步离开的凌瑶，感受着身后那缕神念传来的、少年身上骤然升腾起的、混杂着希望与狠戾的复杂气息，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饵，已经放下。

鱼，开始咬钩了。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