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一步，该给那戒心重重的小反派，喂点什么“饵料”了
夜色如墨，浸透了黑风矿场嶙峋的石壁。凌瑶借着阴影的掩护，身形如同鬼魅，几个起落便避开了零星的守卫和阵法节点，来到了矿场西侧的废弃区域。
这里堆满了开采废料和崩落的巨石，灵气稀薄而驳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矿石腐朽的沉闷气息。寻常修士绝不会踏足此地。
她看似随意地行走其间，目光扫过石缝与洼地。蚀灵草确实如她所言，在此地丛生，灰白的叶片在黯淡的月光下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但她并未立刻采集，而是踱步到一片相对干净的巨石阴影下，停下了脚步。
“跟了一路，不累么？”她轻声开口，语气平淡，与平日里那怯懦颤抖的声线判若两人。
阴影蠕动，一个穿着晏家低级执事服饰、面容普通得毫无特色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他周身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凌瑶点破，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金丹初期。
凌瑶心中了然。晏家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明面上撤了大部分人手，暗地里却派了个金丹修士来盯梢。想必是那突然出现的密道和晏昭的失踪，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那金丹执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自认隐匿功夫了得，竟被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女修识破？但他很快压下疑虑，只当是巧合或是对方身怀异宝。他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带着压迫：“小丫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凌瑶适时地露出惊恐的神色，后退半步，身体微颤，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挖点没人要的草药……”
她将那个底层散修的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金丹执事冷哼一声，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过凌瑶全身，确认她确实只有炼气三层，灵力微弱驳杂，身上除了一个劣质储物袋和几株刚采的、毫无价值的蚀灵草外，别无长物。
“你与那晏昭，是何关系？”他逼问，目光如鹰隼。
“我、我不认识什么晏昭……”凌瑶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是前几天不小心撞见有人被打……吓坏了……后来、后来发现那里有个洞，偶尔放点吃的进去……我、我只是看他可怜……”
她说得语无伦次，情真意切，将一个胆小又有点滥好心的散修形象塑造得无可挑剔。
金丹执事眉头微皱。这番说辞，与他这两日暗中观察到的情形倒是吻合。这女修每日只是偷偷送些微不足道的食物清水，并未有其他异常举动。或许，真的只是个意外的搅局者？
他盯着凌瑶，试图找出破绽，但对方那纯粹的恐惧和茫然不似作伪。一个炼气三层，在他金丹修士的威压下，能保持这等“演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记住你的话。”金丹执事最终冷声道，“离那洞口远点，否则……”他未尽之语带着森然杀意。
“是是是！我明天就走！再也不来了！”凌瑶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抱着那几株蚀灵草，踉踉跄跄地跑远了，背影仓惶。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那金丹执事才缓缓从阴影中完全走出，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晏昭藏身的矿洞方向，又扫过凌瑶离开的路径，身形再次融入黑暗，继续他的监视。
……
石窟内。
晏昭背靠着岩壁，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外面短暂的对话声，虽然隔着层层岩石和阵法遮掩，听得不甚真切，但那金丹修士特有的灵压波动，以及凌瑶那熟悉的、带着哭腔的惊恐声音，他却捕捉到了！
金丹修士！晏家竟然派了金丹修士暗中监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若是他之前贸然试图离开，或者弄出稍大一点的动静，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而凌瑶……
她遇到了金丹修士的盘问！
晏昭的心猛地揪紧。她会不会把他供出来？在金丹修士的威压下，她一个炼气三层，怎么可能守得住秘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体内刚刚因为蚀灵草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紧张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那个女修的安危，更担心她是否会背叛。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再次靠近洞口。
晏昭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被石块遮掩的入口。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石块被小心挪动的声音。然后，几株新鲜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蚀灵草，被从缝隙塞了进来，比之前那次多了不少。
紧接着，是那个细弱却清晰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惊悸和一丝急促：
“有…有金丹修士在盯着……很危险……你千万别出来……”
说完，不等晏昭回应，脚步声便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石窟内，晏昭怔住了。
她……没有出卖他。
非但没有，还冒着被金丹修士发现的巨大风险，回来警告他。
看着地上那几株新采的蚀灵草，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属于她的、微弱而慌乱的气息，晏昭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冰冷、猜疑、仇恨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沉默地拾起那些蚀灵草，感受着其中微弱的药力，眼神复杂难明。
凌瑶……
这个名字，第一次，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同于“可利用对象”或“意外变数”的印记。
……
远离矿洞的偏僻角落，凌瑶“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脸上哪还有半分惧色。
【系统提示：任务目标对宿主信任度提升：-85% → -60%。检测到任务目标情绪出现显著波动，对宿主产生初步复杂观感。危机预警功能已触发，请宿主谨慎应对金丹期监视者。】
信任度一口气涨了二十五点？
凌瑶挑眉。看来，生死边缘递出的橄榄枝，效果果然显著。
至于那个金丹执事……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黑暗中的某个方向。
暂且让他再活几天。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给那戒心重重的小反派，喂点什么“饵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