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烟雨杭州定基业,神棍转行当掌柜

第十章 烟雨杭州定基业,匿名掌柜启新篇

1854年冬,九月十五。

西湖的烟雨跟浸了水的棉絮似的,沉甸甸压在杭州城上空,空气里飘着檀香、水汽和市井烟火的混合味,比天京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肃杀气舒服太多。我裹着淡蓝色衣裙,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心里把自己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苏云娇啊苏云娇,你说你图啥?放着实验室里恒温恒湿的舒服日子不过,穿越过来先当“高危神棍”虎口夺金,现在又顶着寒风当“无证调研员”,脚底板磨得快起茧,手里这本破册子记的不是商机,是怕露馅的提心吊胆!

“苏姐姐,你看那家‘福香铺’,驱蚊香三文钱一束,买的人好多!”苏婉儿跟在身后,小脸蛋冻得通红,梳得整齐的小辫子随着脚步晃悠。她和林清颜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素色布衣,清爽利落,再也不是当初那两个瘦骨嶙峋、满眼惶恐的小野猫。只是两人走路还带着点拘谨,眼神总下意识往我身后瞟——大概是乱世里的警惕,还没彻底散去。

林清颜则沉稳得多,手里攥着个小本子,一笔一划记着价格,清冷的眼神扫过摊位上的香品,轻声提醒:“苏姐姐,这家香烧起来烟太大,刚才问蚕农伯伯,说用了会让蚕宝宝躁动,没人敢买给蚕房用。”

我点点头,赶紧在册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叉,指尖都带着点慌——倒不是怕生意不好做,是怕刚才跟蚕农搭话时,口音或者神态露了破绽。为了彻底抹去“洪宣娇”的痕迹,我早上对着铜镜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用铅粉压暗了原本偏白的肤色,用眉黛把原主那标志性的柳叶眉画得平钝些,再涂了点没什么光泽的劣质口脂,硬生生把“御妹”的明艳感压成了南洋商女的温婉模样。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怕,怕哪个眼神尖的,认出原主那高挑的身形,或者想起天京城里那位“圣女”的传闻。

入城登记时更是惊险。守城官拿着我花五两银子找代写先生糊的身份文书——上面只模糊写着“南洋商贾之女苏云娇,携家眷赴杭经商”,连具体籍贯都没敢写——翻来覆去地看,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差点没把纸看穿。我心里直打鼓,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迷幻香,琢磨着要是被识破,就故技重施制造混乱跑路。结果那官看了半天,突然咧嘴一笑,把银子揣进怀里,大笔一挥就放行了,嘴里还念叨着“南洋来的商女,看着就有钱,可得好好伺候”。

我当时差点没憋住气——合着这乱世里,银子才是最好的“身份凭证”。早知道这么容易,我还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真是白费了那点装腔作势的演技。

接下来三天,我带着清颜和婉儿把西湖香市翻了个底朝天,全程绷着神经。平民摊位上,廉价驱蚊香堆得跟小山似的,三文钱一束,烧起来烟大得能呛死人,可架不住便宜,买的人挤破头;富贵人家光顾的香铺里,檀香、沉香标价吓人,一两银子一小盒,说是能安神助眠,可我闻着也就那样,连个正经的品质说法都没有,纯粹是卖噱头;最有意思的是蚕农聚集的角落,几个大叔大婶围着一堆香品骂骂咧咧,说现有的香要么烟浓呛蚕,要么烧半个时辰就灭了,还死贵,宁愿让蚊子咬,也不敢用这些“害蚕香”。

我听得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商机吗?蚕桑业是江南的支柱,蚕农的需求是刚需,而现有香品的痛点简直不要太明显。我脑子里立刻闪过无数化工知识:把香料研磨到100目以上,烟不就小了?加少量缓释剂,燃烧时间不就能延长了?用松木粉替代部分檀香,成本不就降下来了?

可兴奋劲儿刚上来,就被一阵心慌压了下去。我赶紧拉着清颜和婉儿往人少的地方躲,低声说:“记下来记下来,这就是咱们的路子!一款给蚕农用,解决‘烟浓’‘燃烧短’的问题;一款做驱蚊安神的,卖给平民百姓,价格亲民点。等站稳脚跟了,再搞高端线。”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怕被旁人听去了门道,更怕自己一时得意,说漏了嘴。

林清颜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连忙把我的想法记下来,又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苏姐姐,那我们得先有个工坊,还有地方住。”

“这就安排!”我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有点发虚——我手里的金条是不少,但在这寸土寸金的江南,买地建厂本就惹眼,要是再被人追问金条的来路,麻烦就大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客栈老板帮我打听着,城外有块闲置土地要卖——靠近溪流,取水方便,地势平坦,关键是偏,没多少人关注,简直是为“隐姓埋名”量身定做的。

可跟地主谈价的时候,我又差点没气吐血。那老头一看我是个年轻女子,还带着两个半大孩子,立刻坐地起价,张口就要五百两黄金,唾沫横飞地说“这地是风水宝地,能生财”。我差点没笑出声,心说我这金条是从“天国圣库”里“借”来的,可不是让你这么坑的。但我不敢翻脸,怕闹大了引人注意,只能压着脾气,脸上堆着假笑:“老人家,您这价格,怕是能买半座杭州城了。您看这地荒了这么久,杂草都快一人高了,我买下来是要建厂做工,还能带动周边生意,您要是实在不肯让价,我只能再找找别的地方,到时候这地啊,怕是还得荒着。”

老头眯着眼睛打量我,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心里一急,悄悄给林清颜使了个眼色。清颜立刻会意,从包袱里掏出我之前画的简单图纸,指着上面的工坊和孤儿院说:“我们苏姐姐还要建孤儿院,收留战乱孤儿,也算积德行善,您就便宜点吧。”

这话倒是说到了老头心坎里,他叹了口气,大概是想起了乱世里的惨状,语气软了下来:“罢了罢了,看在你们要做善事的份上,三百两黄金,不能再少了。”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嘴上还得装模作样地讨价还价:“二百八十两!多一分我都不买,大不了我去城外山里自己开荒!”其实我怕再耗下去,夜长梦多,被人看出破绽。

老头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头。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地契,我心里五味杂陈——想我苏云娇,上辈子靠知识吃饭,这辈子却得靠“来路不明”的金条买地,还得藏着掖着,生怕别人问起过往,说出去真是够讽刺的。

当晚,我们住在临时租的小院里,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敲打着窗棂。我坐在桌前,借着昏暗的油灯,把现代营销思路一条条写下来:先研发祈蚕香和驱蚊安神香,让清颜带着孤儿们送小样收集反馈,全程低调,不张扬;再搞“试用+退款保证”,打消客户顾虑;等名气起来了,再推出高端禅定香,绑定寺院拔高格调;至于孤儿院和工坊,就搞“半工半养”,让孩子们一边读书一边学手艺,既解决人手问题,也算是兑现了给她们一个家的承诺。

写着写着,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清颜和婉儿。她们没敢打扰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缝补衣服,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我心里突然一暖,又一紧——我收留她们,是恻隐之心,可她们跟着我,却要一起过这种“隐姓埋名”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我的过往受到牵连。

“清颜,婉儿,”我轻声开口,“往后在杭州,咱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少跟人攀谈过往,少惹是非。不管别人问什么,你们要记住,我是南洋来的商贾女苏云娇,在南洋做香料生意,现在扩张来江南做香料生意。”

林清颜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点头:“苏姐姐,我们知道,也记住了。”苏婉儿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我们听苏姐姐的,现在知道了。”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们的头。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西湖烟雨朦胧,远处的城池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我站起身,拉着清颜和婉儿走到院子里。脚下的土地还带着湿气,却透着蓬勃的生机,旁边的溪流潺潺流淌,像是在诉说着江南的故事。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是‘宣香阁’的根基。”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香料与泥土的清香,再也没有一丝天京的血腥味,“往后,你俩就跟着我做香料生意,靠手艺吃饭,安安稳稳过日子,跟着我苏云娇,少不了你俩吃喝的。”

我要大隐隐于市,洪宣娇和平天国的往事,绝不能对她们吐露只言片语,口滑是必须提防的死穴。那些过往,就像埋在心底的炸弹,碰不得,更说不得。我只想做个不起眼的香料铺掌柜,带着清颜和婉儿,在这江南烟雨中安稳度日。

至于天国神棍伎俩,往后能不用就绝对不用了——不过我早有打算,把现代营销理论包装成“南洋流行的营销神棍秘法”,照样能当“新神棍”。从天国神棍,到靠化工手艺+现代营销新神棍,闷声发大财,这才叫踏实。只是不知道,这乱世风雨飘摇,这份小心翼翼守护的“安稳”,能不能如我所愿,长久下去。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