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幽冥涧的阴霾似乎随着年终考核的结束而暂时散去，但古月娜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舞长空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底，时时提醒她，霍羽瞳的秘密并非高枕无忧。
然而，与这份隐忧并存的，是一种更加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占有欲。亲眼见过霍羽瞳雪发蓝眸的真实模样，感受过她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后，古月娜再也无法满足于之前那种若即若离的靠近。她要更多，要更近，要将这个人从身到心，彻底打上自己的烙印。
回到史莱克后的日子，古月娜的“圈地”行为变本加厉。
她几乎成了霍羽瞳的影子。晨练、上课、食堂、图书馆……但凡霍羽瞳出现的地方，三步之内，必有古月娜的身影。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牵手，而是发展出了更多“宣示主权”的小动作。
行走时，她会极其自然地揽住霍羽瞳的腰，将人半圈在自己怀里；看书时，她会凑得极近，下巴几乎要搁在霍羽瞳的肩头，呼吸有意无意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甚至是在实战训练休息的间隙，她也会拿着水壶，不由分说地喂到霍羽瞳嘴边，看着她微微蹙眉却依旧顺从地喝下，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些亲昵，早已超出了普通同窗乃至好友的界限，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暧昧与独占意味。
史莱克的学员们从最初的震惊、议论，到后来的麻木、习惯，最终演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认知——古月娜和羽冰，是一对。一对同样出色，同样神秘，并且关系紧密到不容任何人插足的一对。
霍羽瞳对于古月娜这种近乎“黏人”的行为，从最初的些许不适，到后来的无奈纵容，最终，也渐渐习以为常。
她依旧沉默，依旧清冷，但那份清冷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软化。当古月娜的手臂环上她的腰时，她不再僵硬，甚至会微微调整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当古月娜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细微的痒意时，她虽会侧头避开，那冰封般的眼底却不会再泛起寒意，反而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她开始习惯古月娜无处不在的气息和那霸道又温柔的靠近。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悄无声息地瓦解着心防，让原本清晰的界限变得模糊。
夜晚的宿舍，成了独属于两人的隐秘空间。
在这里，霍羽瞳会卸去伪装，恢复雪发蓝眸的本相。古月娜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痴迷。
她喜欢用手指缠绕霍羽瞳那冰凉顺滑的雪发，一玩就是许久，仿佛那是世间最有趣的玩具；她喜欢在灯下，捧着霍羽瞳的脸，细细描摹她冰蓝眼眸中那深邃的纹路，看得入了神；她更喜欢在霍羽瞳专注于某本古籍时，从身后拥住她，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冷寒香的颈窝，像只汲取温暖的小兽。
霍羽瞳起初还会因为她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而分神，试图推开她。但古月娜总有办法让她妥协——有时是带着委屈的眼神，有时是蛮横不讲理的坚持，有时……只是更紧的拥抱。
几次之后，霍羽瞳便也放弃了抵抗。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古月娜的靠近。那怀抱温暖而坚定，那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在这异界他乡，在这危机四伏的史莱克，古月娜的偏执和占有，反而成了她唯一可以放松倚靠的港湾。
一次，古月娜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小坛据说是星斗大森林深处精灵族酿造的果酒，酒液呈琥珀色，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尝尝？”古月娜倒了两小杯，将其中一杯推到霍羽瞳面前，银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霍羽瞳对这类口腹之欲向来淡薄，本想拒绝，但对上古月娜那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她端起了酒杯。
酒液入口，清甜甘冽，带着花果的芬芳，后劲却有些绵长。霍羽瞳酒量极浅，不过小半杯下肚，那冰蓝色的眼眸便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白皙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粉色，平日里那份清冷疏离，竟褪去了大半，显出一种难得的、近乎柔软的懵懂。
古月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羽毛狠狠搔刮，痒得厉害。她凑近过去，指尖轻轻拂过霍羽瞳微热的脸颊，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低哑：“好喝吗？”
霍羽瞳微微蹙眉，似乎想分辨眼前晃动的人影，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迷离，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声又轻又软，像小猫的爪子，挠在古月娜心上。她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吻住了那双因为酒意而显得格外水润的唇。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触碰，这个吻带着果酒的清甜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深入。古月娜的舌尖轻易地撬开了那微启的齿关，贪婪地汲取着属于霍羽瞳的、冰凉而独特的气息。
霍羽瞳的身体猛地僵住，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震惊和无措。她下意识地想推开古月娜，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抓住。那灼热的气息，那霸道的掠夺，那唇齿间陌生的纠缠……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冷静和自持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战栗的酥麻感，从相贴的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被迫仰起头，承受着这个带着酒意和浓烈占有欲的吻，冰蓝色的眼眸中水汽氤氲，最终缓缓闭上。
直到霍羽瞳因为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古月娜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看着怀中人脸颊绯红、眼泛水光、微微喘息的模样，古月娜眼底的欲念更深，却夹杂着一种得偿所愿的巨大满足。
她将额头抵着霍羽瞳的额头，呼吸交融，声音沙哑而缱绻：“羽冰……我的羽冰……”
霍羽瞳微微喘着气，冰蓝色的眼眸中迷离未散，还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茫然和羞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古月娜，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欲望，所有斥责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抬起手，似乎想给她一点教训，最终却只是无力地落在了古月娜的肩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了她的颈窝。
这是一个无声的纵容，也是一个彻底的默许。
古月娜感受到她的妥协，心脏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她紧紧抱住怀中这具微凉而柔软的身体，如同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从这一天起，两人之间的关系，悄然越过了某条无形的界线。
古月娜的亲近变得更加理所当然，而霍羽瞳的纵容，也似乎没有了底线。
她们依旧在众人面前维持着“古月娜与羽冰”的表象，但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在只有彼此的时刻，她们是古月娜与霍羽瞳。是分享了最亲密接触，融化了最后隔阂的，真正的伴侣。
冰与火的纠缠，终于在日复一日的靠近与试探中，达到了沸点。
古月娜知道，她终于将这块来自异界的、独一无二的冰，彻底捂热，捂化，捂得……再也离不开她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