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戮君
京华城西区，“血骨角斗场”。
与其说是角斗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由黑石垒砌的圆形凹陷盆地，周围是层层叠叠、喧嚣震天的看台。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劣质烟草以及一种名为“狂热”的毒药。这里是天罪原野法则最赤裸的体现——弱肉强食，胜者通吃。
邓戮缴纳了最低限度的报名费（用最后一点从黑风寨喽啰身上搜刮的零钱），被引入候场区。这里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修士，有肌肉虬结的体修，有眼神阴鸷的毒修，更多的是眼神麻木、只为灵石搏命的亡命徒。他们的修为大多在炼气中期到后期，偶尔有一两个筑基初期的，便会引来周围敬畏又忌惮的目光。
邓戮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收敛了大部分煞气，看起来只是个面容冷峻、气息在炼气后期左右的少年，在这群人里并不起眼。
很快，轮到他上场。
“下一场！新人‘戮’，对阵‘疯狗’刘三！”裁判嘶哑的声音透过扩音法阵回荡。
场中，一个手持锯齿短刀、眼神疯狂的瘦小汉子已经等在那里，舔着刀刃，修为炼气六层。
邓戮沉默地走入场地，脚下的沙土还浸染着上一场失败者的血迹。
“开始！”
刘三怪叫着扑了上来，刀光如同毒蛇，专攻下三路。
邓戮甚至没有移动。在对方近身的刹那，他右手如电探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抓住了刘三持刀的手腕。
“咔嚓！”
腕骨碎裂。
邓戮随手一甩，刘三如同破麻袋般被扔出十几米远，撞在围墙上，筋骨尽断，当场气绝。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一招秒杀！干净利落！
邓戮面无表情，弯腰捡起对手的储物袋（这是角斗场的规矩，胜者拥有战利品），看也不看地走下台。他的目标不是这点微末财物，而是连胜的奖金，以及……杀戮本身带来的力量提升。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都是第一场的复刻。
“戮”对阵“铁壁”张莽（炼气七层）—— 一拳，胸骨塌陷，毙命。
“戮”对阵“鬼影”孙七（炼气八层，擅长速度）——速度更快，一指洞穿咽喉。
“戮”对阵“毒娘子”花五（炼气九层）——毒雾近身即被血煞之气消融，反手扭断脖颈。
一场，两场，三场……十场！
邓戮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无论对手是体修、法修、诡修，在他绝对的速度、力量以及那诡异血煞之气的压制下，都走不过三招。他的战斗方式直接、残忍、高效，没有任何花哨，只为夺命。
每杀死一人，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生命精元被掠夺，丹田内的戮力气旋更加凝实活跃，业火红莲的虚影也愈发清晰。脑海中的杀障在积累，但在角斗场这浓郁的煞气与疯狂氛围中，反而被他强行转化为一种冰冷的战意。
观众们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狂热，再到最后的敬畏。他们给这个沉默寡言、杀人如割草的新人起了个外号——“血戮君”！
血，代表他战斗的惨烈与结果。
戮，直指他那纯粹的杀戮之道。
君，带着一丝对强者的敬畏与对其冷酷的恐惧。
“血戮君！血戮君！血戮君！”看台上的呼喊声逐渐统一，形成一股声浪。
角斗场方面也注意到了这个异数。当邓戮达成十九连胜，击杀了第十九位炼气大圆满的对手后，他的赔率已经低得可怜。角斗场需要刺激，需要悬念，需要打破这个“血戮君”的不败金身！
于是，第二十场，角斗场派出了他们准备的一道“大餐”。
“第二十场！‘血戮君’戮，二十连胜挑战赛！对阵——‘碎颅者’巴屠！”裁判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高亢。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如同铁塔般的巨汉走入场地，他赤裸着上身，布满伤疤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块块隆起，手中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赫然是筑基初期！
“筑基！是筑基修士！”
“角斗场玩真的了！竟然派出了巴屠！”
“血戮君还能赢吗？他毕竟只是炼气期啊！”
看台瞬间沸腾，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越阶挑战，永远是角斗场最刺激的戏码。
邓戮看着眼前的对手，墨黑的眸子中，那两点血芒终于不再掩饰，炽亮起来。筑基初期……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戮士中期（表象炼气巅峰）的真正战力！
巴屠狞笑着，巨斧拖地，划出刺耳的声音：“小子，你的连胜，到此为止了！我会把你的脑袋砸进你的胸腔里！”
“开始！”
巴屠怒吼一声，筑基期的灵力全面爆发，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卷起狂风，朝着邓戮当头劈下！这一斧的威势，远超之前所有炼气期对手的总和！
邓戮没有硬接，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血影，险之又险地避开斧刃。巨斧劈在地上，炸开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躲？看你躲到几时！”巴屠狂吼，巨斧舞动如风，一道道凝实的斧罡封锁了邓戮所有退路。
邓戮在斧罡的缝隙中穿梭，速度发挥到极致。他在观察，在寻找对方的破绽。筑基期的灵力质量和总量确实远超炼气，正面硬拼不明智。
几次惊险的闪避后，邓戮眼中血芒一闪。就是现在！
在巴屠一斧劈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邓戮不退反进，猛地突入巴屠的内圈！他矮身避开横扫的斧柄，右手五指并拢，暗红色的戮力高度凝聚，如同烧红的烙铁，直刺巴屠没有铠甲保护的肋下！
“戮道·血蚀指！”
“噗嗤！”
蕴含着极致毁灭气息的戮力，瞬间破开了巴屠护体的土属性灵力，直接贯入其体内！
“啊！”巴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只觉一股阴冷狂暴的力量在体内疯狂窜动，所过之处，经脉枯萎，内脏剧痛！
他想要挥斧反击，但邓戮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拉开距离。
巴屠的动作变得迟缓，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他试图用灵力逼出那股异种能量，却发现那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反而在吞噬他的生机！
“你……你这是什么邪功？！”巴屠惊恐地看着邓戮。
邓戮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血蚀指的戮力正在从内部摧毁这个筑基修士。
巴屠不甘地咆哮着，再次举起巨斧冲来，但步伐已经踉跄，斧势也失去了之前的凌厉。
邓戮轻易地避开这垂死一击，绕到其身后，一记手刀带着凝聚的戮力，精准地斩在他的后颈上。
“咔嚓！”
颈骨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血戮君！胜——！”裁判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响彻全场。
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潮！
“血戮君！血戮君！”
“越阶杀筑基！！”
“二十连胜！新的传奇！”
邓戮站在场中，微微喘息。越级击杀筑基初期，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消耗巨大。但他能感觉到，在击杀了巴屠之后，掠夺来的生命精元远比炼气期修士雄厚，丹田内的戮力气旋明显壮大了一圈，距离戮士后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弯腰，取下巴屠的储物袋和那柄巨斧（算是战利品），然后在无数狂热、敬畏、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默默走下了擂台。
角斗场的管事亲自过来，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交给邓戮，里面是二十连胜累积的巨额奖金，以及巴屠那一战的额外花红，总计超过五百下品灵石！
“血戮君……阁下，可有兴趣成为我们角斗场的常驻擂主？待遇绝对优厚……”管事搓着手，试探着问道。
邓戮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灵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血骨角斗场。
他不需要成为谁的擂主。他的战场，是整个九狱玄荒。
但“血戮君”这个名号，以及他越阶斩杀筑基的事迹，却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华城的底层与灰色地带。很多人都知道，城里来了一个煞星，修炼诡异血道，同阶无敌，可越级而战！
当邓戮带着足以支撑一段时间修炼的灵石回到“归云”旅店时，韩璃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显然，她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你……你去角斗场了？还杀了筑基修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邓戮将装着灵石的袋子随手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看向韩璃，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但似乎经过连番杀戮，身上的煞气更加凝练，眼神也愈发深邃。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补充道，“现在，有钱了。”
韩璃看着那袋灵石，又看看邓戮，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发现自己对这个“魔头”的了解，似乎还是太少了。他不仅怕女孩子哭，还能为了灵石跑去角斗场拼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邓戮心中想的却是：资源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尽快突破到戮士后期，然后，该着手探寻那“太阴真水”的线索了。京华城这潭水，他刚刚搅动，更大的风波，或许还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