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末，何之家的私人画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远处还能看见专属高尔夫球场的绿茵。画室内，颜料昂贵，画具专业，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亚麻籽油的特有气味。何之正站在一副半人高的画布前，专注地调试着颜料。

“哟，何大画家今天又在创作什么传世名作呢？”

柳清寻人未到声先至。她熟门熟路地推开画室的门，身上还穿着骑马装，脚上的马靴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条马鞭。

何之头也没回，语气平淡：“把你那沾了泥土的靴子脱在门外，柳伯伯没教过你礼仪吗？”

“教过啊，”柳清寻笑嘻嘻地凑过来，故意用马鞭的末端轻轻戳了戳何之的后腰，“但他更教过我，去何之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何之被她戳得微微一僵，放下调色盘，转身抓住那不安分的马鞭：“看来你们家马场今天不够你折腾的？”

“别提了，我那匹新到的‘公爵’性子烈得很，累死我了。”柳清寻顺势松开马鞭，很自然地走到旁边的小冰箱，拿出一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拧开就喝，“还是你这儿清净。你爸又去开会了？”

“嗯。你妈呢？听说上周在佳士得拍下了一串古董珠宝。”

“是啊，正美着呢。哎，你这画的什么？”柳清寻凑到画布前，歪着头打量那抽象的色彩线条，“一团乱麻，像不像你上次打网球输给我的样子？”

何之拿起画笔，作势要往她脸上画：“像你上次高尔夫开球直接打进湖里的狼狈。”

柳清寻敏捷地往后一跳，笑着求饶：“行行行，何大小姐最厉害！说真的，下周我生日，家里给我办了个晚宴，你必须来。”

“看心情。”何之转过身，继续调色，语气随意。

“你必须来！”柳清寻绕到她面前，挡住画布，“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偷偷收集限量版Hello Kitty！”

何之耳根微红，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我就告诉大家，某人十二岁了还会因为看恐怖片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跑来跟我挤。”

“何之！”柳清寻扑上来捂她的嘴，脸上也泛起红晕。

何之轻易地格开她的手，两人在宽敞的画室里像小时候一样打闹了几下，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颜料和柳清寻身上淡淡的、来自马场的青草与阳光气息。

最终，何之制住了柳清寻胡乱挥舞的手腕，看着她因为打闹而微红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知道了。几点？穿什么？”

柳清寻立刻笑了，带着点小得意：“晚上七点，穿我给你订的那条裙子，不准穿别的！”

“要求真多。”

“就这么说定了！”柳清寻心满意足，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水我拿走了啊，渴死了。”

“强盗。”何之低声说了一句，却在她关上门后，目光落在画布上，那原本抽象的线条，不知不觉间，似乎柔和了许多。她拿起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一点更明亮的颜色，轻轻地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