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旧梦,心口余温
药片滚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蹲下身去捡,指尖碰到胸前的疤痕时微微一颤。
断桥边的柳絮像极了那年西湖初雪。我记得五年前那个雪天,砚说要走完这座桥。我说他逞强,他却笑着说:"走不完这座桥,怎么陪你走完下半辈子。"
那天他的手很暖,把我的手套摘下来塞进自己口袋,说想感受我的温度。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摸出药片,保温杯从大衣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
弯腰去捡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惊呼。
"砚——!"
我僵在原地。五年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江临舟站在十步开外,脸色比当年手术前还要苍白。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可那双手分明在发抖。苏婉在他身边轻轻扶住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甩开。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到栏杆。冰凉的金属透过大衣渗进皮肤,让我想起手术室里的无影灯。
"好久不见。"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江临舟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苏婉想去扶他,被他抬手制止。春风掠过湖面,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我们十八岁那年在图书馆撞的,我替他擦过血。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望着对岸的垂柳,细长的枝条在风中摇曳。远处传来游船的汽笛声,惊起一群白鹭。它们掠过水面,翅膀拍打湖水的声音让我想起那年暴雨夜。
"我完成了该做的事。"我听见自己说,"现在轮到我为自己活一次。"
江临舟的手攥紧又松开。他穿得不多,可额头已经沁出汗珠。苏婉悄悄掏出一块白手帕,却被他摇头拒绝。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突然轻下来,"从来不说实话。"
我的心口猛地抽痛。那天也是这样,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咳血。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那年拆信纸的痕迹。青花瓷碗摔碎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母亲的眼泪砸在瓷砖上的样子至今清晰。
"砚。"苏婉突然开口。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头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比五年前多了几分温婉,"要不要去那边喝碗藕粉?"
我没回答。江临舟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胸前,那里露出一角蓝纹信纸。是他母亲最爱用的那种。
我摸出《牡丹亭》,书页间夹着的字迹已经模糊,但"把心给了你"几个字还依稀可见。
江临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婉慌忙掏出手帕,可当他平息下来时,手帕上已经沾了血。
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你现在的身体......"
"不用你管!"他打断我的话,眼神却泄露了疼痛。他扶着栏杆喘息,手指关节泛白,"告诉我实话。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O型血捐献者?"
我望着平静的湖面。春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记得他总说柳絮像雪花,可从来不让我靠近河边。那时我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砚的心脏......"苏婉忽然轻声说。
她的油纸伞被风吹歪,却浑然不觉,"原来如此。"
江临舟猛地转头看她。我趁机后退一步,却被柳絮粘住衣角。远处卖藕粉的老妪在吆喝,声音飘飘忽忽的。
"妈妈她......"江临舟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会那样对我......"
我摸了摸胸前的疤痕。那里传来熟悉的刺痛,比任何言语都真实。
林母临终前写的那封信又浮现在眼前:"不要让爱成为负担,真正的爱是成全。"
"我该走了。"我说。
江临舟伸手想拉我,却在触碰到我袖口的瞬间收回。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手腕,像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一样冰凉。
"等等!"他喊。
我没有回头。脚步声渐渐远了,断桥边的柳絮还在飞舞。
路过卖藕粉的老妪时,她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我摇头谢绝,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我知道那是江临舟,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却从来不肯好好哭一场。就像当年得知我要去机场,他躲在卫生间里咬着手帕哭,以为我没听见。
走出一段路,我停下脚步。胸前的疤痕疼得厉害,冷汗浸透了衬衫。掏出药片时,一张蓝纹信纸从指缝间滑落。我弯腰去捡,发现它已经被雨水泡皱,字迹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了。
远处传来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我想起今早手机收到的信息,想起这五年来一直在默默关注我的生命体征。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苦笑。该结束了。
我转身时,看见江临舟还站在断桥边。苏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正轻声说着什么。他没有听,只是望着我这边。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眼角的泪光。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按住胸口慢慢蹲下,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江临舟吗?还是苏婉?
视线开始模糊。我想起林母的话,想起砚总是温好参茶等着我醒来。想起他说过要陪我走完下半辈子,现在他做到了——用最残酷的方式。
黑暗降临前,我听见自己喃喃自语:"这次它只为你跳完了。"
\[未完待续\]我蹲在断桥边,胸口的疼像刀割。手心攥着药片,却怎么也送不到嘴里。
江临舟往前挪了两步,西装裤脚沾了泥。他喘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
"砚......"
苏婉想拉他,被他甩开。她后退半步,低头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手帕。
远处游船鸣笛,惊起一群白鹭。翅膀拍打水面的声音让我想起那年暴雨夜,我躺在病床上,听见他在卫生间咬着手帕哭。
我扶着栏杆站起来。腿软得厉害,站不稳。江临舟伸手要扶,又硬生生收回去。
"你现在的身体......"我开口。
"不用你管!"他打断我,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抓着栏杆,关节都发白。
苏婉忽然轻声说:"砚的心脏......"
她的油纸伞歪了,伞沿垂下的流苏扫过我的衣角。我望着湖面,春日的阳光照在水上,晃得眼睛疼。
江临舟猛地转头看她。我趁机往后退,却被柳絮粘住衣角。远处卖藕粉的老妪还在吆喝,声音飘飘忽忽的。
"妈妈她......"他的声音带着抖,"她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会那样对我......"
我摸了摸胸前。那里传来熟悉的刺痛,比任何话都真实。
林母临终前写的信浮现在眼前:"不要让爱成为负担,真正的爱是成全。"
"我该走了。"我说。
江临舟伸手想拉我,却在触到我袖口时收回去。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手腕,和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样冰凉。
"等等!"他喊。
我没有回头。脚步声渐渐远了,断桥边的柳絮还在飞舞。
路过卖藕粉的老妪,她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我摇头谢绝,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我知道那是江临舟。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却从不肯好好哭一场。就像当年得知我要去机场,他躲在卫生间里咬着手帕哭,以为我没听见。
走出一段路,我停下脚步。胸前的疼越来越厉害,冷汗浸透衬衫。掏出药片时,一张蓝纹信纸从指缝间滑落。我弯腰去捡,发现它已经被雨水泡皱,字迹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了。
远处传来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我想起今早手机收到的信息,想起这五年来一直在默默关注我的生命体征。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苦笑。该结束了。
我转身时,看见江临舟还站在断桥边。苏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正轻声说着什么。他没有听,只是望着我这边。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眼角的泪光。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按住胸口慢慢蹲下,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江临舟吗?还是苏婉?
视线开始模糊。我想起林母的话,想起砚总是温好参茶等着我醒来。想起他说过要陪我走完下半辈子,现在他做到了——用最残酷的方式。
黑暗降临前,我听见自己喃喃自语:"这次它只为你跳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