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与日常的韵律
“极地探索号”无法直接停靠大陆,而是作为移动基地和实验室,锚泊在固定冰缘之外的开阔水域。接下来的深入内陆考察,将以戴维斯站为主要据点。小型直升机轰鸣着,将队员和重要物资分批运送到站内。
从空中俯瞰,南极大陆的辽阔与纯粹以一种更具压迫感的方式展现出来。无垠的白色冰盖延伸至天际线,巨大的冰川如同冻结的河流,在山脉之间蜿蜒。冰山,如同被巨手随意放置的、蓝得不可思议的雕塑,从深蓝色的海面上巍然升起,阳光穿透它们,折射出一种幽深、神秘、近乎非自然的蓝光,那是历经万年挤压、气泡几乎被完全排除的古老冰川冰才拥有的色彩。偶尔,可以看到一群黑白色的阿德利企鹅或体型更大的帝企鹅(Emperor Penguin)排成纵队,在浮冰上笨拙地行走,或像鱼雷一样灵巧地从船边游过,偶尔会停下来,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闯入它们静谧世界的、轰鸣的钢铁巨物。
扶涵苏抓紧时间,透过直升机的舷窗拍摄了一系列照片,但她深知,无论多么高端的镜头,都无法完全捕捉和传达这里那种令人心魄震颤的原始壮美与绝对寂静。
戴维斯站并非大型永久站,而是一个规模适中、功能齐全的夏季考察站。由几栋鲜亮的橙色和蓝色模块化建筑组成,像几个积木块,顽强地镶嵌在无边的白色荒漠中,显得既渺小又充满人类的决心。
抵达后,几乎没有休整时间。科考队立即像精密仪器一样投入高速运转。扶涵苏被任命为地质冰川联合小组的负责人,她的团队包括:开朗健谈的德国地质学家马克斯·韦伯博士、专注细致的澳籍华裔冰川学家莉兹·陈(Dr. Liz Chen,亚历克斯的堂妹,专攻冰芯古气候学)、以及年轻但极富热情的英国海洋地质学家汤姆·格林(Dr. Tom Green)。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站区附近一处稳定冰架上,钻取一系列冰芯样本,以解析过去数万年的气候变化信息。
一种深沉的、几乎是神圣的寂静将扶涵苏唤醒。这与德雷克海峡那咆哮的、充满力量的喧嚣形成了极致对比。船体的摇晃变得极其轻微,几乎是静止的。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到舷窗边。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世界被重新定义了。
舷窗外,曾经狂怒的墨蓝色海洋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超现实的静谧黑白世界。巨大的冰山与形态各异的浮冰(bergy bits)如同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零星点缀在如镜般幽暗的海面上,每一块都散发着孤寂而冷冽的美感。远方,连绵的黑色山峦被万年积雪覆盖,线条凌厉而冷硬,仿佛沉默的守护者,在淡蓝的天光下巍然矗立。空气清澈得让人几乎忘记呼吸,极远的距离却宛若触手可及,天地间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到令人屏息。那种冰冷彻骨的纯净感,犹如无形的手穿透玻璃直逼心底,无声无息间将人拉入这片亘古的寂静之中。
他们已经到了。南极。
广播里传来戴维斯博士的声音,比平时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埃莉诺·戴维斯:Good morning, team. We have successfully reached the South Shetland Islands and anchored at Deception Island caldera (crater) inside. The weather conditions are good. Within one hour after breakfast, all members of the geological, glacial and ecological groups who have landed for the first time should gather in the equipment room to charge the boat (Zodiac) safety briefing and replacement of waterproof equipment. Today's goal is Whalers Bay (Whaler Bay) for adaptive landing and preliminary environmental and geological assessment.(各位队员,早安。我们已成功抵达南设得兰群岛,并锚泊于欺骗岛 caldera (火山口)内。天气条件良好。早餐后一小时内,请所有首次登陆的地质组、冰川组、生态组队员到装备室集合,进行冲锋艇(Zodiac)安全简报并更换防水装备。今天的目标是Whalers Bay(捕鲸者湾),进行适应性登陆和初步环境及地质评估。)
一股电流般的兴奋窜遍扶涵苏全身。她迅速穿戴整齐,抓起相机和笔记本,几乎是跑着去了餐厅。
餐厅里洋溢着一种节日般的气氛。每个人都精神焕发,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讨论着今天的计划。马克斯穿着一件更厚的羽绒服,正兴奋地指着窗外一座桌状冰山对亚历克斯说着什么。
马克斯·韦伯:Guten Morgen, HanSu! (早上好,涵苏!)
马克斯看到她,大声招呼,
马克斯·韦伯:Looks like the continent saved its best weather for our first day! Perfect for a ‘welcome landing’. (看来大陆为我们第一天准备了最好的天气!完美的‘欢迎登陆’。)
扶涵苏:Morning! It's breathtaking.(早上好!真是美得令人窒息。)
扶涵苏接过一杯热咖啡,目光仍无法从窗外移开。
扶涵苏:I can't believe we're finally here. (不敢相信我们终于到了。)
亚历克斯推了推眼镜,表情一如既往地专注
亚历克斯·陈:The stability of this weather window is crucial for our first ice core drilling test later. Low wind, good visibility. (这个天气窗口的稳定性对我们稍后的首次冰芯钻探测试至关重要。低风速,能见度好。)
很快,所有首次登陆的队员聚集在底层的装备室。这里充满了橡胶和消毒水的气味。墙上挂着厚厚的防水裤(俗称“橡皮裤”)、防水袋、救生衣。探险队员们——那些经验丰富、肤色黝黑、行动利落的极地专家——开始详细讲解Zodiac冲锋艇的安全规程。
Sophia:Remember, the most important principle of Antarctic travel:(记住,南极旅行最重要的原则:)
一位名叫索菲亚的挪威探险队员强调,
Sophia:No trace left behind. We're just visitors. Everything, including all waste, must be taken back to the ship. Treat wild animals with respect and keep at least 5 meters away unless they approach you. Always stand with your back to the ocean and always look out for snow and rocks under your feet that may hide cracks or unstable terrain.(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只是访客。所有东西,包括一切废弃物,都必须带回船上。尊重野生动物,保持至少5米以上的距离,除非它们主动靠近你。永远背对海洋站立,永远注意脚下的积雪和岩石,它们可能隐藏裂缝或是不稳定的地形。)
她的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扶涵苏和队友们一起,费力地套上厚重的防水裤和高帮防水靴,穿上救生衣,带上手套、帽子和太阳镜(南极的紫外线因其冰雪反射而极其强烈)。她把自己的地质锤、样本袋、相机、GPS和笔记本妥善放入一个防水背包里。
全副武装后,她跟着队伍走向船舷侧的登陆平台。海风冰冷,但阳光照在身上有一丝奇异的暖意。两艘黑色的Zodiac冲锋艇已经在平台边等候,引擎低声轰鸣。
在探险队员的帮助下,她按照指导——“抓紧船员的手,一步跨入艇内,立即坐下”——熟练地登上了摇晃的橡皮艇。马克斯和亚历克斯也坐了进来。
托马斯:Off we go!(我们出发了!)
年轻的南非探险队员托马斯驾驶着Zodiac,熟练地调转船头,向着黑色的海岸线驶去。
冷风扑面,带着南极特有的、混合着海洋、冰雪和某种矿物质的清冷气味。Zodiac破开墨蓝色的、漂浮着碎冰的海面,驶向那片黑白寂静的世界。偶尔有阿德利企鹅(Adélie Penguin)像小火箭一样从水中跃起,又扑通一声扎入水中,动作迅捷而滑稽。几只棕贼鸥(Brown Skua)在头顶盘旋,发出粗粝的叫声。
越是靠近岸边,那种巨大的、压倒性的寂静感就越是强烈。只有Zodiac引擎的声音和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
橡皮艇冲上黑色的火山砂海滩。托马斯跳下水,稳住艇身
托马斯:Welcome to Antarctica, everyone. Watch your step, the rocks are slippery.(欢迎来到南极,各位。小心脚下,石头很滑。)
扶涵苏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南极大陆的土地。脚下是松软的黑色火山砂和砾石,一种坚实的触感透过厚重的靴底传来。
她的第一感觉是:寂静。震耳欲聋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远处积雪的山峦沉默着,黑色的峭壁沉默着,甚至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然后,声音才逐渐浮现:风声,微弱的海浪声,还有……从远处传来的一阵嘈杂的、像是很多只小喇叭合奏的叫声。
是企鹅聚居地。
她环顾四周。Whalers Bay是一片巨大的黑色海滩,背后是覆盖着白雪的陡峭山坡。海滩上散落着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罐和木船残骸,那是上个世纪早期捕鲸站留下的遗迹,这些人类工业的伤疤与周围纯净原始的自然景观形成了强烈而刺眼的对比,无声诉说着一段贪婪与掠夺的历史。
埃莉诺·戴维斯:Right,(好了)
戴维斯博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已站在一处稍高的地方,
埃莉诺·戴维斯:Geology team, with me. We'll start with the stratigraphic section on the eastern cliff face. Glaciology, Alex, you set up the preliminary radar scan over there, near the glacier terminus. Ecology, the penguin colony is to the west, remember the distance! (,地质组,跟我来。我们从东侧悬崖的岩层剖面开始。冰川组,亚历克斯,你们去那边冰川末端附近做初步的雷达扫描。生态组,企鹅聚居地在西边,记住保持距离!)
扶涵苏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她跟着戴维斯博士和马克斯走向东侧的悬崖。脚下是松软的火山碎屑,行走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体力。
埃莉诺·戴维斯:Deception Island is an active volcano,(欺骗岛是一座活火山。整个岛就是火山口。)
戴维斯博士开始讲解,她的语气变成了纯粹的教授模式,
埃莉诺·戴维斯:This entire island is the caldera. The strata here are fantastic – layers of volcanic ash, tephra, and lava flows, recording thousands of years of eruptions. HanSu, your task this morning is to document this section, take representative samples from each clear layer. Max, I want you to focus on the hydrothermal alteration zones near the fumaroles. (这里的岩层非常棒——火山灰、火山碎屑和熔岩流的层序,记录了数千年的喷发历史。涵苏,你今天的任务是详细记录这个剖面,从每个清晰的层位取代表性样品。马克斯,我要你重点研究喷气孔附近的热液蚀变带。)
扶涵苏:Understood, Eleanor. (明白,埃莉诺。)
扶涵苏和马克斯异口同声地回答。
扶涵苏拿出地质锤、放大镜、样本袋和标签纸,开始工作。她仔细观察着悬崖上不同颜色和质地的岩层,用放大镜查看矿物成分,用小地质锤仔细敲下小块样本,装入袋中,并详细记录位置、层序和初步描述。寒冷的风吹在她的脸上,但她专注于岩石的故事,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手指很快冻得有些僵硬,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搓一搓,呵口热气。
工作的间隙,她会直起身,眺望远方。看到亚历克斯和他的助手们正拖着冰雷达设备在雪地上艰难行走,进行扫描;看到生态组的队员们架着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那些摇摇摆摆、忙碌不停的企鹅;看到那些巨大的、沉默的冰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缓缓漂过。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在这世界的尽头,在这极端的环境中,人类的活动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专注和充满意义。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解读这片白色大陆的奥秘。
午餐是简单的能量棒和热水壶里的热饮,就在野外站着快速解决。
下午,扶涵苏被分配和马克斯一起去更靠近冰川末端的地方调查一处热泉活动迹象。路上,他们必须绕过一大群正在换毛的帽带企鹅(Chinstrap Penguin)。这些黑白分明、眼睛溜溜圆、下巴像画了一条黑色帽带的小家伙们似乎对人类毫不在意,摇摇摆摆地走着路,发出嘈杂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俗称“企鹅味”)。
马克斯·韦伯:Ah, the perfume of Antarctica!(啊,南极的香水!)
马克斯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马克斯·韦伯:You get used to it. And look at them! So clumsy on land, but such elegant torpedoes in the water. Nature's marvel. (你会习惯的。看它们!在陆地上如此笨拙,在水里却是优雅的鱼雷。大自然的奇迹。)
扶涵苏轻轻点头,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刻意与那些可爱生物保持着距离。长焦镜头悄然对准它们的一举一动,将那份灵动尽收眼底。它们憨态可掬的模样,与这片冷峻而严酷的土地交织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感,仿佛大自然亲手绘制的一幅画卷。 傍晚时分,探险队员的集合信号划破了短暂的宁静。扶涵苏背上装满岩石样本的行囊,手中紧握着存储卡已被填满的相机,内心充盈着满满的满足。她迈步登上返回“极地探索号”的Zodiac,寒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凛冽的温柔。 回程途中,夕阳为雪山之巅披上了一层淡金色与粉色交织的薄纱,冰山在余晖中折射出瑰丽的蓝光,如梦似幻。所有人皆默然无言,唯余目光流连于这片天地,沉浸在那难以用言语描绘的壮美之中,心神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返回大船,严格的生物安全检查程序后(用刷子和水清洗靴子裤腿,防止带入外来物种),日常并未结束。
晚餐是热闹而疲惫的。大家分享着第一天的见闻和收获。餐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马克斯·韦伯:Did you see the whale blow? Off the starboard side on our way back! Humpback, I think!(你们看到鲸鱼喷水了吗?回来路上右舷方向!我觉得是座头鲸!)
莉兹·陈:The penguins stole my glove when I wasn't looking!Had to chase the little bugger down.(我没注意的时候企鹅偷了我的手套!不得不追那个小混蛋。)
汤姆·格林:The hydrothermal veins in that alteration zone are incredible,Eleanor, I've never seen such well-formed... (那个蚀变带的热液脉太不可思议了,埃莉诺,我从没见过形态那么好的……)
饭后,真正的科考日常才完全展现:实验室时间。
地质实验室里,灯光如昼,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晰而冷冽。扶涵苏与马克斯,还有几位同样专注的地质学家,围在工作台前,开始处理白天采集回来的样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岩石粉尘混杂化学试剂的微涩气息,隐约刺激着鼻腔,却让人莫名感到一种科研特有的厚重与真实。他们动作娴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中的工序:将样本分类、编号,逐一标记上精确的坐标信息;接着,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那些细小切片的纹理和结构,试图从中捕捉地球深处隐藏的秘密。随后,锤击声轻轻响起,岩石被小心破碎,分装进不同的容器——一部分被留在船上,以备后续更详尽的分析;另一部分则用防震材料密封妥当,为未来带回国内更高精尖的实验室做进一步研究。每一步都承载着他们的期待与责任,而这寂静忙碌的夜晚,仿佛也见证了某种不可言喻的使命正在悄然推进。
扶涵苏坐在显微镜前,指尖轻巧地夹起一小片火山岩薄片,小心翼翼地将它安置在载物台上。随着焦距缓缓调整,那原本看似灰扑扑、平凡无奇的石片,竟在镜下绽放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微观宇宙——透明如水晶般的石英颗粒折射着微光,深邃似墨的辉石点缀其间,还有那些纤细如丝、排列有序的斜长石微晶,宛如星辰轨迹般勾勒出自然的奥秘。她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这方寸间的瑰丽画卷。时间悄然流逝,而她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这无声却壮阔的天地之中,忘却了一切纷扰与疲惫。
马克斯·韦伯:HanSu, it's almost 23:00. You should call it a day.(涵苏,快晚上11点了。你该休息了。)
马克斯的声音把她从微观世界拉回现实。他正在整理样本箱。
马克斯·韦伯:The rocks will still be here tomorrow. And the day after. And for the next million years.(石头明天还在。后天也在。未来一百万年都会在。)
扶涵苏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笑了:
扶涵苏:It's just so fascinating. This single sample could tell us about the magma composition, the eruption style... (就是太迷人了。这一小块样本就能告诉我们岩浆成分、喷发类型……)
马克斯·韦伯:Ja, I know. But even in Antarctica, sleep is necessary. (是的,我知道。但在南极,睡眠也是必需的。)
马克斯体贴地关掉了她工作台的灯。
马克斯·韦伯:Come on, let's get a cup of tea before bed. I want to hear about your findings.(来吧,睡前喝杯茶。我想听听你的发现。)
扶涵苏微带着感激之情点了点头。她将桌面收拾妥当,随后与马克斯一同朝那依然散发着温暖光晕的餐厅走去。窗外,南极的夜并未彻底陷入黑暗,天际线的尽头仍旧萦绕着一抹深邃的暮蓝,仿佛画笔轻扫而过,为冰山与山脉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静谧且永恒的剪影。这一切,如同时间凝滞般安详而深沉。
她感到一种深切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充实和平静。这就是南极的科考日常:极致的自然体验与严谨的科学探索交织,身体的劳累与精神的极大满足并存。她触摸到了这片白色大陆的脉搏,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回到舱房,她又一次试图连接卫星网络。这一次,信号格挣扎着跳动起来,屏幕上的画面断断续续,像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迟疑地敲击,剪辑视频时显得格外吃力,每一个操作都仿佛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而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她的目光忽然被一条新消息吸引住了——蔡程昱回复了她昨天发送的信息。那短短的一句话静静地躺在屏幕上,却让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一扇沉重的大门正缓缓开启,露出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缝隙。
蔡程昱:收到。平安就好。期待故事。Received.Glad you're safe. Look forward to the stories.
看着这行字,在这世界的尽头,扶涵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而疲惫的笑容。她打下回复:
扶涵苏:今天踏上了南极大陆,触摸了万年前的火山岩。这里的一切都超乎想象。故事很长,等我回来慢慢讲。Stepped onto the continent today. Touched volcanic rocks from millennia ago. Everything here is beyond imagination. The story is long, I'll tell you slowly when I return.
扶涵苏:P.S有病吧!说英语?呵呵呵……
视频发送完毕后,她轻轻倒在床上。船体随着海浪微微摇晃,窗外不时传来冰块碰撞船身的清脆声响,如同大自然奏响的轻柔序曲。在这宁静而独特的节奏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思绪滑入梦境——那里有巍峨的冰山与憨态可掬的企鹅相伴。南极的第一个工作日,就这样在疲惫与满足中悄然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