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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墨云归叩首。

皇帝又看向赵清悦和顾长风，对赵清悦道：“赵家明辨是非，忠义可嘉，朕心甚慰。日后皇商采买，赵家可优先。” 对顾长风道：“顾卿升任北境都督，总揽边务，望你恪尽职守，永镇国门。”

“谢陛下隆恩！”赵清悦与顾长风齐声谢恩。

一月后，京城外，长亭。

风波已定，墨府冤案昭雪，高世鸿一党被连根拔起，朝野肃然一新。

赵清悦与家人道别，赵清婉拉着她的手，泪眼盈盈，满是担忧与不舍，却终究化为一句：“悦儿，照顾好自己，常回家看看。” 赵明轩、赵明哲、赵明睿也皆来相送，兄弟间往日嬉闹不再，唯余珍重。

顾长风一身戎装，前来送行，他将一枚小小的护身符塞到赵清悦手中，目光复杂，最终只是郑重地对墨云归道：“墨兄，清悦……我便托付与你了。”

墨云归郑重点头：“顾兄放心。”

马蹄声响起，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离京城。车内，赵清悦靠在墨云归肩头，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繁华帝京。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轻声问。

墨云归握着她的手，目光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和连绵的青山，唇角泛起一丝轻松而真正的笑意：“先去江南看看吧，听说这个时节，烟雨朦胧，景色最好。然后……或许泛舟五湖，或许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落脚……随你心意。”

他没有再称“臣”，也没有再叫她“赵公子”或“赵小姐”。

赵清悦也笑了，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好。”

京城的风云，家族的荣耀，过往的恩怨……都已留在身后。前路是自由的山川湖海，是彼此相依的温暖，是终于可以掌控的自己的人生。

马车辘辘，驶向充满希望的远方。

番外：江南雨细听茶烟

江南，姑苏城外，一座白墙黛瓦的临水小筑。

窗外细雨如酥，敲打着青石板路和河面的乌篷船顶，发出沙沙的轻响。院内几株芭蕉舒展着翠绿的叶子，承接着天降的甘霖。

小筑内，茶香袅袅。墨云归一袭素色常服，坐于窗边，面前摆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他执壶的手稳定而优雅，水流注入杯中，激荡起碧螺春特有的毫香，动作行云流水，再无半分揽月楼中的清冷疏离，只余下一种沉淀后的平和与从容。

赵清悦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梅花糕从厨房走出，身上还系着一条朴素的棉布围裙，发髻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沾着些许灶间的暖意。她将糕点放在茶盘旁，自然地坐在墨云归对面。

“尝尝，按你上次说的，减了三分糖，添了些许盐引花香，看合不合口味。”她眉眼弯弯，带着一丝期待。

墨云归拈起一块，细细品尝，点了点头：“火候恰到好处，清甜不腻，很好。”他抬眸看她，眼中含着浅淡而真实的暖意，“只是这灶台之事，让下人做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赵清悦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笑道：“整日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情做，日子才充实。况且，”她顿了顿，声音轻快，“我喜欢看你吃我做的东西。”

窗外雨声潺潺，室内茶温糕暖，两人对坐，无需多言，自有温情流淌。这便是他们离开京城纷扰后，在江南水乡寻得的寻常日子。

“前日收到大姐来信，”赵清悦抿了口茶，说道，“说父亲母亲身子都好，二哥的生意愈发红火，三弟在军中又立了功，五弟捣鼓的那些机关小玩意儿，竟得了工部一位老大人的青眼，被招去匠作监观摩学习了。”

墨云归静静听着，他知道，她虽选择了与他远走，心中始终牵挂着家人。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们都很好，你也可以放心了。”

“嗯。”赵清悦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掌心不再冰凉的温度，“只是大姐在信中又旁敲侧击，问我们何时……嗯……”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没有说下去。

墨云归自然明白赵清婉的关切，眼中笑意加深，低声道：“待这雨季过了，我们便去蜀中走走，听说那里的山水别有洞天。至于其他……顺其自然便好。”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墨云归起身去应门。门外站着一名蓑衣斗笠的男子，递上一封密封的信函，低语几句便迅速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墨云归关上门，回到屋内，拆开信函。信是白芷写来的，内容简洁，先是问候，随后告知了京中近况：高世鸿一案牵连者众，朝堂经历了一番清洗，如今风气肃然；皇帝陛下身体康健，太子殿下勤勉好学；顾长风在北境威望日隆，边关安稳。信的末尾，白芷提了一句，他已离开揽月楼，在京郊开了一家医馆，名唤“济世堂”，专为贫苦百姓义诊。

“白先生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赵清悦看过信，欣慰道。

“嗯。”墨云归将信纸置于灯烛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每个人都有他的归处。”

雨渐渐停了，云层散开，露出一角澄澈的蓝天，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温暖的光斑。远处的河面上，传来了船娘悠扬的吴侬软语，唱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雨停了，出去走走？”墨云归看向赵清悦。

“好。”赵清悦解下围裙，眉眼舒展。

两人携手走出小筑，沿着湿润的青石板路漫步。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河边的柳树抽出新芽，嫩绿可喜。有相识的邻里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亦含笑回应。

走过一座石桥，桥下河水清澈，几尾锦鲤悠然游过。赵清悦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河面对墨云归笑道：“你看那鱼儿，多自在。”

墨云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却最终落在她映着水光、笑靥如花的侧脸上。他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不及你自在。”

赵清悦微怔，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红霞更盛，却并没有躲闪，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融入这江南水墨画般的景色里。曾经的刀光剑影、阴谋算计都已远去，如今萦绕在他们身边的，只有这寻常巷陌的烟火气，和彼此眼中再也藏不住的温柔。

江山如画，不敌身边之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