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撒娇精甜心第3章
初夏的晚风带着尚未散尽的暑气，拂过教学楼旁的老樟树，叶子沙沙作响。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荡起整栋楼的喧哗。走廊里灯光通明，人影幢幢，收拾书包的碰撞声、少年少女们的笑闹声、相约去校门口买宵夜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蓬勃的声浪。
严浩翔不紧不慢地整理着书包，将最后一份卷子塞进夹层。他动作有条不紊，与周围迫不及待冲向自由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他旁边的贺峻霖，又睡着了。
这次是物理练习册遭了殃。他侧着脸趴在摊开的书页上，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经进入了深睡眠。晚自习的灯光是冷白色的，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一只手还虚虚地握着笔，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周围经过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压低声音笑着对严浩翔说：“翔哥，又叫‘起床’啦？”
严浩翔没应声，只是拉上自己书包的拉链，发出清晰的“刺啦”一声。
贺峻霖纹丝不动。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了大半，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和值日生打扫的声音。灯光一盏盏被熄灭，最后只剩下他们头顶这一片还亮着，像舞台最后的追光，笼罩着这一坐一睡的两个人。
严浩翔终于收拾妥当。他侧过身，面向贺峻霖。目光先是落在他被压得变形的脸颊软肉上，然后滑到他微微张开的、色泽浅淡的嘴唇。
“贺儿。”他开口，声音在空旷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惯常的冷静。
没有反应。
严浩翔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贺峻霖露在短袖校服外的小臂。皮肤温热光滑。
“贺峻霖，放学了。”
枕着的人似乎被这触碰和声音惊扰，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满的咕哝，脑袋往臂弯里更深地埋了埋，试图躲避这烦人的干扰。
严浩翔看着他这副耍赖到底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他顿了顿，忽然俯下身，凑到贺峻霖耳边，压低了嗓音，用一种近乎气声的、带着点诱哄的语调：
“再不起来，小卖部的草莓牛奶要卖完了。”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贺峻霖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那双蒙着厚重水汽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是完全涣散的，没有焦点，茫然地对着严浩翔近在咫尺的脸。
“……草莓牛奶？”他含糊地重复，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睡意。
“嗯。”严浩翔直起身，拉开了距离，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再晚就没了。”
这个威胁显然比“放学了”有效得多。贺峻霖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像棵没长结实的小树苗。他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嘴里还在执着地确认：“真的……要没了？”
“快点了。”严浩翔已经背好自己的书包，顺手将贺峻霖那个歪倒在桌角的、印着卡通恐龙图案的水杯塞进他怀里，“拿着。”
贺峻霖下意识地抱住水杯，冰凉的杯壁让他清醒了一点点。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差点被自己的椅子绊倒。
严浩翔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稳住了他。“看路。”
“哦……”贺峻霖应着，身体却习惯性地往严浩翔这边靠，几乎将一半的重量都倚了过去。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花，“浩翔，我好困……”
“知道。”严浩翔搀着他，避开值日生挥舞的扫帚，慢慢往外走，“睡了一晚上还困？”
“嗯……”贺峻霖理直气壮地应着，脑袋一歪，靠在了严浩翔的肩膀上，闭着眼嘟囔，“做梦都在写物理题……累死了……”
他的呼吸温热，拂过严浩翔颈侧的皮肤，带着一种干净的、属于少年人的气息。
严浩翔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扶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周围还有零星晚归的学生投来目光，带着善意的笑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肩上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只是沉默地、稳稳地扶着他，走下楼梯。
夜晚的校园安静了许多，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初夏的虫鸣在草丛里此起彼伏。
走到教学楼门口，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贺峻霖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眼睛，从严浩翔肩上抬起头，但手还抓着他的胳膊。
“浩翔，”他忽然想起什么，仰起脸看他，眼睛在路灯下显得亮晶晶的，“你真的会给我买草莓牛奶吗？”
严浩翔低头，对上他那双充满期待、毫无杂质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细密的痒意。
“……看你表现。”他移开目光，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我表现很好啊！”贺峻霖立刻声明，为了证明，他甚至试图自己站直，虽然脚步还有些飘，“我今晚……都没有睡很久！”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没戳穿他“没有睡很久”的谎言。只是扶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转向通往校门口小卖部的路。
“走了。”
贺峻霖立刻眉开眼笑，那点残存的睡意仿佛都被对草莓牛奶的期待驱散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严浩翔，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攥着严浩翔的袖口。
小卖部门口的灯光暖黄，人已经不多了。严浩翔从冰柜里拿出最后一瓶粉红色包装的草莓牛奶，递到贺峻霖手里。
冰凉的触感让贺峻霖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得到了心爱零食的猫咪。他迫不及待地插上吸管，用力吸了一大口，脸颊都鼓了起来。
“好喝！”他含糊不清地宣布，嘴角沾上了一点粉色的奶渍。
严浩翔看着他满足的样子，拿出手机扫码付钱。灯光下，他能看到贺峻霖因为冰凉液体而微微皱起的鼻子，和那双弯成了月牙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贺峻霖一手抱着草莓牛奶，一手依旧习惯性地拉着严浩翔的胳膊。他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没什么逻辑的闲话，关于今晚的物理题好难，关于明天早上想吃煎饼果子，关于后排的谁和谁好像吵架了……
严浩翔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作为回应。夜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却始终紧密相连。
走到分岔路口，贺峻霖家往左，严浩翔家往右。
贺峻霖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将空盒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他转过身，面向严浩翔，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红晕。
“浩翔，明天早上……”他刚开口，又是一个哈欠袭来，眼睛里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水汽，“……你记得叫我哦……”
严浩翔看着他这副转眼又困倦起来的模样，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翻涌上来。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迅速地擦过贺峻霖的嘴角，抹掉了那点早已干涸的粉色奶渍。
动作快得让贺峻霖愣了一下。
“知道了。”严浩翔收回手，指尖蜷缩进掌心，语气依旧平淡，“走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右边的路口走去，背影在路灯下挺拔而利落。
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属于严浩翔指尖的触感。
夜风吹过，带着初夏独有的、暧昧不清的凉意。
他眨了眨还有些困倦的眼睛，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浩翔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