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撒娇精甜心第2章
午后的体育馆空旷而闷热，空气里浮动着塑胶地面被阳光炙烤后的微呛气味，混杂着少年们奔跑时扬起的、几不可察的灰尘。篮球撞击地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砰砰”声，鞋底与光滑地板摩擦，不时爆发出刺耳的锐响。
严浩翔刚结束一轮激烈的对抗。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他微喘着气，走到场边，弯腰从一堆散乱的外套和书包里拿起自己的水瓶。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汗水沿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的凹陷处。
就在他仰头喝水的间隙，目光习惯性地扫向观众席。
贺峻霖果然在那里。
他坐在最高一排，靠近角落的位置，身后是巨大的、拉着网格的玻璃窗，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他怀里抱着严浩翔那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团成一团，当作枕头，脑袋歪歪地枕在上面，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整个体育馆的喧嚣——篮球的撞击、少年们的呼喝、场边偶尔的加油呐喊——似乎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仿佛这里不是人声鼎沸的体育馆，而是他独享的、绝对安全的巢穴。
严浩翔拧紧瓶盖，动作慢了下来。他看着贺峻霖的睡颜，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安静的小扇子，鼻尖挺翘，嘴唇微微张着，透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稚气。抱着他外套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翔哥，看什么呢？再来一局？”有队友在场内高声招呼。
严浩翔收回目光，将水瓶随手放下。“不了，”他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哑，“歇会儿。”
他没再回到场上，反而抬步，朝着观众席那个安静的角落走去。
脚步落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旷的回响。越靠近，越能看清贺峻霖睡梦中细微的表情。他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抱着外套的手臂收紧了些，脸颊在那粗糙的布料上依赖地蹭了蹭。
严浩翔在他身边坐下，位置隔了一个空位。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
体育馆的灯光有些惨白，落在贺峻霖白皙的皮肤上，几乎有种透明的质感。他能看到他眼皮底下淡青色的血管，能数清他每一根睫毛。周围是奔跑呼喝的雄性荷尔蒙，是汗水和竞技的味道，唯有这一隅，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流淌着一种格格不入的、静谧的甜软。
有相熟的队友从底下跑过，看到这情景，笑着扬声道：“浩翔，你们家‘小朋友’又睡啦？”
语气是善意的调侃，带着一种“大家都懂”的熟稔。
严浩翔没回头，只从鼻腔里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依旧胶着在贺峻霖身上。
那队友哈哈一笑，跑开了。
“小朋友”。
这个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来。起初或许是因为贺峻霖比他们小一岁，跳级上来的，加上那张显小的脸和嗜睡的习性。后来，则更多是因为严浩翔对他那种无处不在的、近乎纵容的照顾。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习惯了三班那个成绩很好但总睡不醒的贺峻霖，习惯了他是严浩翔身边一个特殊的、需要被看顾的存在。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枕着他外套的样子，那毫无保留的依赖姿态，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有点痒，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想起高一刚开学没多久，贺峻霖转到他们班。那时候他比现在还要瘦小一点，坐在他旁边，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在睡。他一开始只觉得这新同桌挺奇怪，也挺……麻烦。直到有一次，贺峻霖因为低血糖加上没睡醒，在课间操时晕晕乎乎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是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住。从那以后，他口袋里就常备着几颗糖或者巧克力。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
严浩翔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某个午后，他看着贺峻霖枕着胳膊睡着，阳光在他鼻尖跳跃，他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梦话；或许是某次他因为打球受伤，贺峻霖明明自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强撑着，用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给他贴创可贴；又或许，只是日复一日，看着这个人毫无心机地靠近，依赖，撒娇，将最柔软的内里毫无防备地展露在他面前。
像温水煮青蛙，等他惊觉时，那份想要将人牢牢圈在自己领地里的占有欲，早已深入骨髓，挣脱不得。
观众席下方，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队友们的跑动和呼喊，依旧热烈。而在这高高的角落，只有他和贺峻霖两个人。
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他身处热闹之中，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是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耀眼存在。可他的目光，他的心，却总是被这个安静的、沉睡的角落牢牢牵引。
贺峻霖动了一下，似乎睡得不太舒服，脑袋从团着的外套上滑落了一点。严浩翔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过去，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脸颊，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扶回原来的位置。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指尖触碰到他脸颊的皮肤，温软，细腻，像上好的暖玉。
贺峻霖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这熟悉的触碰，非但没有惊醒，反而像只被顺毛的猫，发出一声极轻极含糊的鼻音，脸颊甚至在他掌心蹭了蹭。
那一瞬间，严浩翔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麻。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耳根。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蜷缩，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转开脸，看向楼下空荡荡的球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平复突然紊乱的心跳。
不能再看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看下去，那些被理智死死压抑的、黑暗而汹涌的念头，恐怕会失控地破笼而出。
他重新拿起水瓶，拧开，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股莫名的燥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放学铃遥遥传来。体育馆里的人声渐渐散去，变得空旷而安静。
贺峻霖终于被铃声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深蓝色外套。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身旁的严浩翔身上。
“浩翔……”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带着浓浓的鼻音，“结束了吗？”
严浩翔转过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他看着贺峻霖被外套布料压出红痕的脸颊，和那双蒙着水汽、茫然望着他的眼睛，心底最后一丝躁动也奇异地平复下来。
“嗯。”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拿过贺峻霖怀里的外套，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搭在臂弯，“走了，回家。”
贺峻霖乖乖地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习惯性地伸手抓住了严浩翔的胳膊，借力稳住自己。
“我好饿……”他小声抱怨，带着刚醒来的委屈。
“知道。”严浩翔任由他抓着，带着他一步步走下观众席的台阶，“想吃什么？”
“巷口那家馄饨……”
“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板上，依旧紧密地交叠在一起。
只是，走在前面的严浩翔，臂弯里搭着那件被贺峻霖枕得有些皱巴巴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
而跟在他身侧，半靠着他走的贺峻霖，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想，今天的馄饨，要不要多加一点虾皮和紫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