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逃避与面对

朱志鑫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苏新皓微微颤抖的背影，和地上那张刺眼的便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新皓似乎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慢慢地蹲下身，捡起了那张便签，动作迟缓得如同电影慢镜头。

然后，他转过身。

朱志鑫的心猛地一揪。

苏新皓的脸上没有泪痕，但眼圈是红的，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破碎的难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深的……被背叛的受伤感。

他就那样看着朱志鑫，眼神陌生得让朱志鑫心慌。

“皓皓……”朱志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上前一步，试图解释，“那张纸……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新皓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举起手里的便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什么样？”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朱志鑫，仰起头，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朱志鑫的内心：

“需要分开冷静一下……”

“这段关系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便签上的话，每念一句，朱志鑫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叔叔，”苏新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我出车祸之前，在你把我接回家，在我……叫你叔叔之前……”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你其实……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对吗？”

“不是的！”朱志鑫急切地否认，他想抓住苏新皓的手，却被对方猛地甩开。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苏新皓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他用力将那张便签拍在朱志鑫的胸膛上，眼泪终于决堤，“你对我好，照顾我，容忍我的任性……是不是只是因为责任？！因为愧疚？！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像个累赘一样甩不掉？！”

“不是！从来没有！”朱志鑫低吼着，心脏因为苏新皓的话而阵阵抽痛，“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

“那你为什么想分开？！”苏新皓哭着质问，积压的委屈和恐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一边写着这样的东西，一边又对我说那些话……朱志鑫，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一声连名带姓的“朱志鑫”，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朱志鑫的心上。自从失忆后，苏新皓从未这样叫过他。

看着苏新皓泪流满面、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朱志鑫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知道，此刻任何苍白的语言，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都显得无比无力。

苏新皓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就往外走。

“皓皓！你去哪儿？！”朱志鑫慌了，立刻上前拦住他。

“放开我！”苏新皓挣扎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他所谓的“家”，显然不是指这个他和朱志鑫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这里就是你家！”朱志鑫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坚定，“你哪儿也不能去！”

“这不是！”苏新皓用力推搡着他，眼泪流得更凶，“这是一个谎言！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巨大的情绪波动和挣扎耗尽了他本就因为之前头痛而虚弱的体力，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朱志鑫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急又心疼，生怕他再次引发不适，只能稍稍放松了力道，却依旧不敢放开他。

“好，好，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好吗？”朱志鑫放软了语气，试图安抚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苏新皓却只是用力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逃避：“我不想听！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放开我！”

他猛地挣脱了朱志鑫的手，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并从里面反锁。

朱志鑫被隔绝在门外，听着门内传来压抑的、破碎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哭声一起，碎成了千万片。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发间，发出了痛苦而压抑的低吼。

他以为自己在弥补，在重新争取。

却没想到，一个被遗忘的、摇摆不定的瞬间，竟成了摧毁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感情的利刃。

他知道，苏新皓在逃避。

而他，必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