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继妃的疯魔
泥土拱起,那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石缝边缘。
萧云谏立刻站直身体,重剑横在身前。凤昭还在他脚边躺着,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他没敢低头看她,全神盯着那道裂缝。
手指一根根从土里钻出来,指甲发黑,像是泡过毒水。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破土而出,披头散发,脸上脂粉斑驳,露出底下青灰的皮肤。
是柳轻眉。
她一只手抓着蛊童的后颈,像拎麻袋一样把他拖出来。那孩子嘴巴张着,眼里没有光,肚子微微鼓动。
“你们杀了我的人。”柳轻眉声音沙哑,“那就用世子的剑,给我陪葬。”
她话音刚落,就咬破蛊童的脖子。一股浓稠的绿雾从孩子嘴里喷出,像活的一样扭动着,直扑萧云谏手中的重剑。
剑身嗡鸣一声,竟主动吸了过去。
凤昭突然睁眼,左眼金纹一跳,剧痛袭来。她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在爬——那不是雾,是蛊!
【萧云谏剑吸雾】
剑鸣入梦,她瞬间明白过来。这雾会被剑灵吸收,然后反噬主人。再晚一步,萧云谏就得自己砍自己。
她抬手就是一针,扎进自己左手掌心。
疼得眼前发白,但她清醒了。
“云谏!松手!”她吼出声,声音撕裂般难听。
萧云谏反应极快,立刻松开剑柄后撤。可已经有三缕绿雾钻进了剑身,正顺着纹路往剑格爬。
凤昭翻身跃起,药囊一抖,洒出一把淡金色粉末。那是她最后一点凝神散,能暂时挡住蛊雾扩散。
她落地不稳,膝盖一软,但还是撑住了。
柳轻眉还在笑,催动蛊童继续吐雾。绿气越来越浓,眼看就要把重剑彻底污染。
凤昭咬牙,抽出七寸乌金针,足尖一点,冲了上去。
她没攻正面,而是绕到柳轻眉背后,踩上她肩膀借力腾空。人在半空,银针已挟着风声落下。
“天灵盖闭穴,给你补个洞。”
针尖精准刺入头顶百会穴。
柳轻眉的笑容僵住,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她松开蛊童,双手抓头,整个人开始抽搐。
七窍之中,黑血混着蠕动的东西往外冒。
她倒下的时候,眼睛还瞪着萧云谏,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一口带虫的黑血。
啪的一声,脸朝下砸在地上,不动了。
蛊童瘫软下去,最后一口绿雾从嘴里溢出,消散在空气里。他肚子上的鼓动停了,像是终于解脱。
凤昭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住石壁才没摔倒。她喘着气,左眼金纹裂开一道细缝,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没事吧?”萧云谏走过来,声音有点抖。
“死不了。”她抹了把脸,“就是眼睛疼得要命。”
他皱眉看着她左眼的金纹:“裂了?”
“小问题。”她摆手,“比上次被谢无妄炸飞强多了。”
萧云谏低头看那把重剑。剑身上的绿雾还在缓慢爬行,但速度慢了下来。他伸手想去碰,凤昭立刻拦住。
“别碰!这玩意儿现在等于定时炸弹,碰一下你可能当场发疯。”
“所以呢?”
“等它自己耗尽,或者……”她眯眼看了看柳轻眉的尸体,“把她肚子里剩下的蛊母挖出来,做个解药。”
萧云谏挑眉:“你说真的?”
“我开玩笑的。”她翻白眼,“我又不是变态,谁闲着没事挖人肚子。再说她这种人,死了都恶心,碰她我都嫌脏。”
他忍不住笑了下,随即又绷住脸:“手怎么了?”
“啊?”她低头看左手,“哦,刚才扎了一针醒神。小事。”
他没说话,直接抓过她的手,看到掌心那个血洞,眉头皱成疙瘩。
“下次能不能别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不然呢?”她抽回手,“等你被自己的剑砍死?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系统可不会说‘萧云谏今早摔个狗吃屎’这种废话。”
他叹了口气:“你这口头禅能不能改改?”
“不能。”她理直气壮,“系统说得准,我信它。”
他摇摇头,转身去捡重剑。刚弯腰,忽然觉得指尖发麻,低头一看,右手已经泛起青黑色。
“嗯?”他抬起手。
凤昭凑过来一看:“糟了,沾到雾了。”
“严重吗?”
“看你造化。”她掏出一个小瓶,“这是我新配的‘排毒丸’,还没试过效果,你要不要当小白鼠?”
“你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神医?”他盯着那黑乎乎的药丸。
“靠销量。”她眨眨眼,“三年前在京城卖假药,月入三百两,客户都说吃完通体舒畅——虽然他们第二天全去医馆洗肠了。”
他冷笑:“那你现在给我吃的,是不是也得准备个马桶?”
“放心。”她拍拍他肩膀,“这次真不是泻药。顶多拉个三天,死不了。”
“这叫死不了?”他往后退半步。
“你不吃?”她晃着手中药丸,“那我就塞你嘴里了啊。”
“等等。”他举起手,“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他接过药丸,捏着鼻子吞了下去。刚咽下,胃里就一阵翻腾,差点跪下。
“我说……你这药……”
“忍住!”她按着他肩膀,“这是正常反应,说明在排毒。”
他靠着石壁缓了好一会儿,脸色由青转白,总算稳住呼吸。
“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副作用?”他喘着气。
“提前说了你还敢吃?”她笑出声,“男人都是嘴硬心虚。”
他懒得跟她吵,低头看柳轻眉的尸体。翡翠耳铛碎了,裙摆上的食心蛊图案焦黑一片,像是被什么烧过。
“她最后想说什么?”他问。
“谁知道。”凤昭蹲下身翻了翻柳轻眉的衣袖,“估计又是‘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之类的戏码。这种人临死总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她确实……害过我娘。”萧云谏声音低下来。
“所以你更不该心软。”凤昭抬头看他,“她今天要是得手,你现在已经在砍自己了。你还记得曹九阴是怎么死的吗?”
“断渊斩,从头顶劈到脊柱。”
“对。”她站起来,“你也该给她来一下,让她知道什么叫报应。”
“我已经不想动手了。”他说,“看她死就够了。”
凤昭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收起银针。
远处火光还在烧,照得沟壑忽明忽暗。祭坛塌了一半,剩下的石柱歪斜着,像一群残兵败将。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萧云谏:“你说……柳轻眉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国公府的继妃吗?怎么跟曹九阴一样,从地底钻出来?”
萧云谏眼神一冷:“她十五年前就该死了。真正死的是她妹妹,她用了换命蛊,把自己活了下来。”
“哇。”凤昭吹了声口哨,“姐妹情深啊,为了权势连亲人都杀。”
“人心比蛊毒可怕。”他说。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瞳孔一缩。
左眼金纹又是一阵刺痛。
她抬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药囊。
“怎么了?”萧云谏立刻警觉。
“不对劲……”她声音压低,“我刚才看到……情丝……有东西在咬。”
“什么?”
“我们的情丝……断了又连上,现在……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她睁开眼,金纹渗出血丝,“有人在用它做引子……连什么上来……”
萧云谏脸色变了:“谁?”
她没回答,而是猛地抬头看向柳轻眉的尸体。
那具身体原本趴着,此刻竟缓缓动了一下。
手指抠进泥土,慢慢翻了过来。
她的眼睛睁开了。
漆黑,无神,却带着诡异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