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轮回印碎
乌云裂开的瞬间，谢无妄动了。
他抬手一挥，青衫袖口撕裂成刃，白玉簪脱出发间，在空中化作一道血线。九百九十九名蛊童齐声嘶吼，怨气凝成漩涡，直冲祭坛中央。那道剑气劈下时，地面炸出蛛网般的裂痕，空气都被割得扭曲。
萧云谏没躲。
他在剑气落下的前一刻冲了出去，玄铁重剑斜挑石面，借力跃起，剑尖直指谢无妄左膝——就是系统说的那个破绽。
剑锋擦过对方衣袍，刺入膝盖半寸。谢无妄身形一晃，轮回斩偏了三寸，从萧云谏肩头划过，皮肉翻卷，血立刻涌了出来。
可那道金光也在这时炸开。
眉心的剑痕猛地亮起，像被点燃的火种。一股热流从骨髓里窜出来，顺着经脉奔腾而上。他的手指扣紧剑柄，整条右臂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苏醒。
“剑骨……醒了？”凤昭靠在石柱边，喘了口气，“系统你早不说？”
镜面闪了一下：
【男主开挂中·别拖后腿】
“谁拖后腿了！”她咬牙，从药囊里抽出一根银针，指尖一抹，针尖泛红。
这是她用自己的血泡过的针，专破邪术。刚才那一击已经耗了她大半力气，左眼还在流血，视线模糊得像隔着一层纱。但她不能停。
谢无妄捂着膝盖站稳，低头看了眼伤口，忽然笑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他声音发颤，却带着笑，“这一世，我一定要带她走。”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拍进自己胸口。一声闷响，像是骨头碎了。紧接着，额头上的朱砂痣剧烈跳动，裂缝越来越多，像玻璃即将炸裂。
“不好！”凤昭心头一紧，“他要强行催动轮回印！”
她来不及多想，舌尖一咬，喷出一口血雾。那血在空中没散，反而凝成一条细线，连向萧云谏的方向。两人之间的情丝瞬间绷直，发出轻微的嗡鸣。
“情丝为引，给我破！”
她把银针搭在那根线上，用力一推。
银针像是被什么力量拽着，嗖地射出，穿过残余的血音结界，直插谢无妄额头下方！
“叮——”
一声脆响，像琉璃砸在地上。
谢无妄的笑容僵住。额头上的印记轰然炸裂，碎片混着血飞溅而出。他七窍开始流血，身体晃了两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他抬头看凤昭，眼神涣散，“竟用……情丝……破我轮回？”
“不然呢？”凤昭靠着柱子滑坐到地上，喘着粗气，“你以为只有你能为爱发电？我们这是双向奔赴，懂不懂？”
谢无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整个人向前扑倒，脸砸在石板上，不动了。
祭坛四周的蛊童一个接一个倒下，嘴里不再发出声音。他们肚脐处的虫影停止蠕动，像是断了电的机器。血色光幕彻底崩塌，天空的乌云缓缓退去，只留下一道暗红的霞光挂在天边。
萧云谏站在原地，剑尖点地，肩膀上的伤口不断渗血。他低头看了眼谢无妄的尸体，又转头看向凤昭。
“你还行吗？”
“死不了。”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就是下次能不能换个轻松点的任务？比如捉奸在床那种，比这省劲。”
萧云谏扯了下嘴角，刚想说话，突然眉头一皱。
眉心的剑痕又开始发烫，不是战斗的征兆，而是某种预警。他闭眼一瞬，耳边响起熟悉的三声剑鸣。
【谢无妄·残魂未散·玉佩藏踪】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谢无妄腰间那块断裂的玉佩上。半截掉在地上，另一半还挂在衣带上，表面裂纹密布，但中心一点红光忽明忽暗。
“还没完。”他说。
凤昭也看到了，撑着柱子想站起来，结果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她骂了句脏话，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
“我说这人怎么每次死都死不干净，跟外卖小哥迟到一样烦人。”
萧云谏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半块玉佩。指尖刚碰到，就感觉一阵阴冷顺着手指往上爬。他立刻甩手，玉佩砸在地上，裂纹更深了。
“他把魂寄在玉里了。”他说，“只要有人碰，就能附身。”
“那还不简单？”凤昭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我这儿有封魂胶，专门粘散架的鬼。上次抓了个半夜敲门的冤魂，就是用这个封的。”
她递过去，瓶身贴着标签：【祖传封魂胶·开封后请冷藏·失效勿食】
萧云谏接过瓶子，正要打开，忽然听见一声轻响。
“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玉佩裂缝里动了一下。
他抬头，和凤昭对视一眼。
“它要醒了？”
“可能是在做梦。”凤昭冷笑，“梦到自己终于抱得美人归。”
话音刚落，玉佩猛地一震，红光暴涨。一道黑影从裂缝里钻出来，直扑萧云谏面门。
他抬手挡住，却被那股力量撞得后退几步，背抵石柱。黑影绕着他打转，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们毁了我的轮回……但我不会停。”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只要她还在，我就一定能回来。”
凤昭翻了个白眼：“又来？能不能换句台词？‘我会回来的’这话都被用烂了，抖音上都是你的鬼畜剪辑。”
她抓起银针就要冲上去，结果腿一软，直接坐回地上。
“靠！这破针怎么这么重！”
萧云谏单手撑住重剑，另一只手摸向袖中药囊。护心香还在，但只剩最后一粒。他捏出来，塞进嘴里。
苦味在舌尖炸开。
黑影越转越快，眼看就要扑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硬扛。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姐姐……”
两人同时转头。
是那个最小的蛊童，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他抬起手，手里攥着个纸包，勉强举起来。
“给……你的糖。”
凤昭愣住。
“你不是说……喜欢吃甜的吗？”
那孩子说完，手一松，纸包掉在地上，人也昏过去了。
萧云谏盯着那个纸包，突然想起什么。
“火药。”
“什么？”
“他藏了火药。”他快步走过去捡起来，纸包一角烧焦了，里面黑色粉末洒出一点，“柳轻眉的配方，遇热即爆。”
凤昭眼睛亮了：“你是说……我们可以把它塞回玉佩里？”
“不止。”他看向谢无妄的尸体，“我们可以让他自己‘带货’。”
她咧嘴一笑：“懂了，临终快递，包邮到地狱。”
萧云谏拆开玉佩，小心把纸包塞进裂缝。黑影察觉不对，疯狂撞击他的手臂，但他咬牙撑住，硬是把玉佩合上了。
红光在里面闪烁了几下，渐渐稳定。
“现在呢？”凤昭问。
“等它主动找人附身。”他把玉佩放回谢无妄腰间，“只要它想找下一个宿主，就会引爆。”
“那要是它不急着投胎呢？”
“它会的。”萧云谏看着尸体，“执念越深，越忍不住靠近活人。尤其是……她。”
凤昭哼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摆个pose，喊一句‘哥哥你在哪儿’？”
“不用。”他握住她的手，“你只要活着，他就一定会来。”
风忽然停了。
祭坛一片死寂。谢无妄的尸体静静趴在那里，玉佩贴在腰侧，红光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凤昭靠在石柱上，眼皮越来越沉。她努力睁着眼，不想睡。
“你说……他会不会梦见我们俩在一起？”
“会。”萧云谏低声说，“而且他会恨。”
“那正好。”她笑了笑，“让我看看，病娇的眼泪是不是也是流量密码。”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见。
萧云谏握着她的手，没动。
远处，一只萤火虫飞过，落在玉佩上。
红光闪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