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风残响

林若雪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我抱着她穿过神殿残垣时，脚下的藤蔓自动让开一条路，却在我们身后迅速闭合。那些荧光孢子还在空中飘荡，像一群不肯散去的萤火虫。

"放我下来。"她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沙哑。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她耳后的疤痕泛着蓝光，像是某种老旧的信号灯。我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你还是想自己去送死。"我开口，语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

她挣扎着坐直身子，手撑在我胸口。那点触碰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她第一次来我家，也是这样把手按在我胸口，说要研究我的植物能力。

"不是送死。"她看着我，眼神很亮，"是必须有人去做。"

"所以那个人非得是你？"我冷笑一声，"你是00号实验体，就觉得自己不该算人了？"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想拿我口袋里的认证器。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点大。她的皮肤很凉，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放手。"她说。

"不放。"我说，"你说过，切断连接就能毁掉绿风计划。现在怎么又改口说要引导它？"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疼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紧。但我不松手。

"你看看外面。"她突然抬手指向远处，"孢子已经飘到城市了。要是让它们污染了水源，四合院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天空是那种病态的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不是臭的，也不是甜的，就是让人心里发慌。

"李大柱能撑住。"我说，"他现在还在剥离过程中。"

"你以为他为什么还没醒？"她突然笑了，"因为他已经在和绿风系统对抗了。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他在抽搐？那是他在和整个系统搏斗。"

我愣住了。刚才的画面闪过脑海——李大柱胸口的绿纹暴涨，整个人都在剧烈抽搐。那些绿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你要去替代他？"我问，声音有点抖，"用你那个00号实验体的身份？"

"我不是要去替代谁。"她的声音很轻，"我是要去完成我该做的事。"

我想起许桂兰，想起秦淮茹，想起王建国。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告诉我该怎么做事。可林若雪不一样。她是第一个问我"你想不想试试"的人。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突然问她。

她摇头。

"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我把认证器从口袋里掏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尤其是你。"

她的眼神动了一下。我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只是叹了口气。

"秦风，"她轻轻地说，"这不是赌气的事。"

"那就别去。"我说，"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那目光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四合院门口，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本笔记本。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我父亲。"

我没接话。我知道她父亲的事不多，只知道他是最早研究绿风系统的科学家之一，后来出事了。

"他也总是这样，觉得什么都能靠自己解决。"她的声音有点苦，"结果呢？"

我没说话。我知道结果。所有人都知道结果。

"你放我下来。"她又说了一遍，"我要去找李大柱。"

我终于放开她。她站稳后，转身就要走。我伸手拉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然后她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雾气里。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片衣角。直到听见身后有动静，才转身看到李大柱正从神殿里走出来。

他的脸色很差，额头全是汗。胸口的绿纹还在闪，但频率慢了些。

"她要去找你。"我说。

李大柱点头："我知道。"

"你不拦她？"

"拦不住。"他擦了把汗，"她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看着他走到一棵半枯的树边坐下。那棵树的枝干上还缠着藤蔓，现在看起来像是某种古怪的装饰。

"你觉得她是对的？"我问他。

他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去做点什么，那些孢子真的会毁掉整个城市。"

我蹲下身，摸了摸地面。那些藤蔓还在动，像是在回应什么。我能感觉到它们传来的信息，但看不懂。

"你还能撑多久？"我问李大柱。

"不知道。"他说，"但我想我还能再坚持一阵子。"

我看向远处的城市轮廓。那些孢子正在往那边飘，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去城里。"我说，"去找控制绿风的方法。"

李大柱抬头看我："那你打算让我在这儿干等？"

"你留下。"我说，"拖住孢子。至少给城里的人争取点时间。"

他笑了："这倒是件痛快事。"

我起身准备走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告诉她，要是敢一个人去送死，我就去找她算账。"

我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走出神殿废墟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李大柱已经站了起来，胸口的绿纹闪得很亮。林若雪不在那儿，她 probably 去找王建国了。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城市方向走去。空气中孢子的味道更重了，像是某种腐烂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