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
那一夜在客厅黑暗中的短暂依偎,似乎并没有在刘耀文的生活里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但有些东西,确实在悄然改变。
他依然忙碌,却开始更规律地回家吃晚饭。
餐桌上的交谈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时候还是他问,我答。
刘耀文:今天的课听得懂吗?
他夹了一筷子菜,状似随意地问。
我点点头,小声回答。
温幼安:数学讲新的函数,有点难。
温幼安:但陈老师晚上会再给我讲一遍。
刘耀文:嗯。
他应了一声,停顿片刻。
刘耀文:有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他以前从不会主动说这个。
他避开我的视线,低头吃饭。
刘耀文:怎么?
刘耀文:不信我会?
温幼安:不是……
我连忙否认,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我忐忑地把成绩单递给他。
他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微蹙。
刘耀文:数学有进步。
刘耀文:但语文阅读怎么扣了这么多分?
我低下头。
温幼安:那些阅读理解……
温幼安:我总是想太多……
刘耀文:想太多?
他挑眉。
刘耀文:说说看,怎么个想法?
我鼓起勇气把一道做错的题目的解题思路说了一遍。
他听完,嘴角竟微微上扬。
刘耀文:思路没错,但过度解读了。
刘耀文:阅读理解要忠于文本,不要自己加戏。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调侃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刘耀文:怎么傻了?
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刘耀文:听懂了没?
温幼安:听、听懂了……
我慌忙低头,脸颊微微发烫。
周六下午,他带我去了马场。
路上他接了几个工作电话,语气是惯常的冷硬。挂断电话后,他忽然问我。
刘耀文:怕马吗?
我老实回答。
温幼安:没接触过,不知道。
刘耀文:那就从温顺的开始看起。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刘耀文:不用勉强自己。
到了马场,他和负责人去谈事,让工作人员带我先逛逛。我看到一匹漂亮的小白马,忍不住靠近了些。
刘耀文:站住。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
刘耀文:这是新来的马,性子还不稳。
他走到我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刘耀文:喜欢马是好事。
刘耀文:但要懂得保持安全距离。
就在这时,那匹小马突然扬起前蹄。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小心绊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他的触碰很短暂,几乎在我站稳的瞬间就松开了。
刘耀文:吓到了?
他低头看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关切。
我摇摇头,心跳却莫名加速。
温幼安:没、没事。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刘耀文:毛手毛脚的。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我们都愣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转身对工作人员说。
刘耀文:带她去看看那匹温顺的母马。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柔只是我的错觉。
回家的路上,他接了个电话。
我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语气熟稔。他回答得很简短,但态度明显比平时温和。
刘耀文:“嗯,下周末可以。”
刘耀文:“你定地方就行。”
刘耀文:“好,到时候见。”
挂断电话后,车厢内陷入沉默。我忍不住偷偷看他,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深邃。
温幼安:哥哥。
我小声开口。
温幼安:你下周有约吗?
他转回头,眼神有些复杂。
刘耀文: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聚一聚。
温幼安: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我鼓起勇气问。
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
刘耀文:算是吧。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我的心沉了沉。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过了一会儿,突然问。
刘耀文:下周的家教课还是周三周五吗?
温幼安:嗯……
刘耀文:把周五的课调到周四。
刘耀文:周五晚上空出来。
我困惑地看着他。
刘耀文:带你去个地方。
刘耀文:总不能天天闷在家里学习。
我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八岁的年龄差,更是一整个我无法理解的世界。
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让我真正走进那个世界,只是偶尔在门口驻足,给我一个模糊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