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管炎”

(仔细分析其实叶晚性格挺强势的,却胆子不是很大的那种,陆凛改邪归正了肯定是每天贼配合)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沙沙响得像旧报纸翻动。陆凛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指节却泛着点薄红——刚才叶晚捏了捏指尖,精神干扰的波动扫过来时,他下意识攥紧了方向盘。

“言逸那性子,软。”叶晚靠在副驾上,指尖转着颗薄荷糖,糖纸反光晃过陆凛的脸,“谈梦更小,刚化形就被关着,哪懂怎么跟Alpha较劲。”

陆凛嗯了声,眼角的余光瞥见叶晚转糖的手指停了——那截手指在晨光里泛着冷白,是捏“基因同化”技能的预备姿势。他踩了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语气放软了些:“当年是我混蛋,用高阶依赖捆着你。现在不一样了。”

叶晚掀起眼皮看他,尾椎的鳞片在座椅阴影里亮了亮,像片淬了光的老玉:“哦?哪不一样?”

“我现在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会问你要不要加山楂。”陆凛数着,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沉儿把你养的兰草薅秃了,我没骂他,就说‘晚爸的花比你金贵’。还有上次董事会,王总说Omega就该在家带孩子,我把文件摔他脸上了。”

叶晚嗤笑一声,把薄荷糖丢进嘴里,凉丝丝的味道漫开:“王总那老东西,早该有人治治。”他顿了顿,舌尖抵着糖球转了圈,“你以前可从不掺和这些。”

“以前蠢。”陆凛的喉结滚了滚,“觉得把你锁在身边就是爱,觉得你是A3级的变色龙最大的功能是传宗接代,现在才知道你不是需要轮椅推着的金丝雀。”

这话戳中了叶晚的痒处。他确实不瘸了,这一年跟着陆凛晨练,腰腿利索得很。实际上陆凛每天都健身,腿劈叉劈的比很多年轻人都高,竟然之前让自己坐轮椅。现在他A3级很快就追上了陆凛,上次陆上锦想跟他比格斗,被他一个过肩摔撂在地上。A3级的分化能力摆在那,捏捏技能就能让陆凛这没技能的Alpha头疼半天,哪还用看谁脸色。

“沉儿昨天把你的军功章挂在玩具坦克上,你气得半夜没睡。”叶晚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像朵绽开的菊花,“我没拦着,就该让你闹心。”

陆凛也笑了,带着点无奈:“那是我拿命换的……”

“知道。”叶晚打断他,“但他是你儿子,折腾你两句怎么了?Alpha不都这样?得被孩子磨磨,才知道家多重要。”

他太懂了。陆凛这种天生好胜的Alpha,你越跟他硬刚,他越拧巴。不如放着沉儿闹,让他自己体会带孩子的琐碎,体会被依赖的滋味——这比说一万句“你要爱家”都管用。

车重新启动时,陆凛突然开口:“毕锐竞那边,你想怎么弄?”

“先把谈梦接出来。”叶晚的声音冷了些,指尖又开始转糖纸,“毕锐竞要是敢拦,我不介意让他尝尝基因紊乱的滋味。当年教他控制信息素,现在正好让他复习复习。”

陆凛没接话,只是把空调调得更暖了些。他知道叶晚不是说笑,A3级的“基因同化”有多狠,他见过——当年有个叛徒想对叶晚动手,被叶晚缠上,不到半小时就浑身抽搐,腺体像被火烧似的疼。

“你要是再犯浑……”叶晚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促狭,“我就跟锦儿说,你当年把我关地下室,还逼我怀了八次。对我不好一次,咱就说好听点朝花夕拾,说难听点旧事重提”

陆凛的手一抖,差点压到实线。陆上锦那混小子,现在护着言逸跟护犊子似的,知道他当年怎么欺负叶晚,当时都提枪要把他这老子突突了。

“不敢了。”陆凛苦笑着告饶,“我现在就想每天给你做早饭,听沉儿喊我‘凛爸’,别的啥也不敢想。”

叶晚哼了声,没再说话,只是把车窗降了条缝。风灌进来,带着点桂花香,吹得他银白的发梢轻轻晃。他确实在观察陆凛,这一年,对方做饭会记得他不吃葱,带沉儿时会蹲下来听孩子说话,连看他的眼神都从以前的占有,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珍视。

平等相爱。这词陆凛没说过,却在一点点做。

“前面右转。”叶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弛,“毕锐竞家楼下有卖糖糕的,给谈梦买两块。”

陆凛应着,打了转向灯。后视镜里,叶晚正低头看着手机,尾椎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没再亮得像刀。

他知道,叶晚这是松口了。

有些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但能陪着他,看着他挺直腰杆,从轮椅上站起来,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就够了。

至于那些不懂事的后辈……

陆凛看着前方的路,眼神沉了沉。有叶晚在,总能让他们明白,Omega不是谁的附属品,爱也从来不是强迫出来的。

车过路口时,红灯亮得刺眼。陆凛踩下刹车,目光落在副驾的叶晚身上——对方正低头刷着手机,银白的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尾椎的鳞片在座椅上搭着,像片安静的老叶子。

这一年,他算是彻底被“收拾”明白了。

没了高阶依赖的叶晚,像挣脱了枷锁的鹰。以前会温顺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现在会挑眉问“你自己没手?”;以前会在他晚归时守着一盏灯等,现在会留张字条“门没锁,我睡了”,没和他分房,但那啥的话整得他腰都发酸;甚至连吵架都变了——以前是红着眼眶忍,现在会捏着指尖放精神干扰,让他头疼三天三夜,还得嬉皮笑脸地去哄。

陆凛低笑一声,引得叶晚抬头看他:“傻乐什么?”

“没什么。”他转回头,看着红灯倒计时,“在想,沉儿昨天说长大要学射箭,你觉得请个教练好,还是我亲自教?”

“你教吧。”叶晚低头继续刷手机,“省得他总缠着我,说要学变色。”

陆凛应着,心里却暖烘烘的。这就是叶晚啊,有脾气,有棱角,会怼人,会记仇,不再是那个被高阶依赖磨平了性子的影子。他记得上次家庭聚餐,陆上锦嘴欠说“晚爸还是以前温柔”,被叶晚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那小子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瞬间,陆凛突然觉得,这样的叶晚真好。

像块被打磨过的玉,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光。不再需要依附谁,不再需要讨好谁,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锋芒,连带着灵魂都变得鲜活完整。

以前总觉得,把叶晚锁在身边,让他离不开自己,就是爱。现在才懂,爱不是捆绑,是看着他飞得高,走得远,然后心甘情愿地站在原地等,等他累了,回头看看,知道自己还在。

绿灯亮了,车缓缓起步。陆凛瞥到叶晚把手机收了起来,尾椎的鳞片轻轻晃了晃,像在打哈欠。他没说话,只是把空调的风向调向了叶晚那边——知道他吹不得直风。

“刚才想什么呢?”叶晚又问,这次语气软了点。

陆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了滚:“在想……遇见你真好。”

叶晚的脸在晨光里泛了点红,没接话,只是往窗边挪了挪,假装看风景。尾椎的鳞片却悄悄张开,泛出层浅淡的粉,像被春风拂过的花。

陆凛看着那抹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被“整服”又怎么样?被精神干扰弄得头疼又怎么样?能看到这样鲜活的叶晚,能被他放在心上惦记着(哪怕是惦记着怎么怼他),就比什么都强。

车快到毕锐竞家小区时,叶晚突然开口:“晚上回家,把你那几件旧军装熨了。”

“哎,好。”陆凛应着,心里却笑开了——这是叶晚的示好方式,轻描淡写但充满深情,像在说“今天表现还行”。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叶晚还会时不时捏个技能,还会怼得他哑口无言,还会把他的军功章给沉儿当玩具。但没关系,他甘之如饴。

因为眼前这个有个性、灵魂完整的叶晚,才是他陆凛爱了一辈子,也亏欠了一辈子的人。

能守着这样的他,真好。

车刚拐进毕锐竞家小区的巷子,叶晚的手机就震了震。点开早教班老师发来的视频,屏幕里立刻跳出个圆滚滚的小团子——陆沉正撅着对灰褐色的小翅膀,扒在早教班的铁门上,哭得脸通红,嗓子都快劈了。

“凛爸!我要凛爸!”小家伙的哭声透过听筒炸出来,震得叶晚耳膜发疼,“老师骗人!凛爸说要带我去抓蝴蝶的!哇——”

叶晚把手机往陆凛面前凑了凑,嘴角噙着点看好戏的笑:“听听,你儿子在给你唱山歌呢。”

陆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着视频里扑腾翅膀的小团子,头都大了。这小子才刚满一岁,嗓门却跟装了扩音器似的,上次在商场里没买到想要的玩具车,一哭能让三层楼的人都探头看,最后还是他半跪着哄了半小时才罢休。

“回头给他买最大的蝴蝶风筝。”陆凛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妥协,“先让老师给块糖,稳住他。”

“稳不住。”叶晚收回手机,慢悠悠地说,“你忘了?上周你去开个会,让他跟我待半天,他抱着你的军靴哭到打嗝,最后把靴子啃得全是牙印。”

陆凛默了默。他当然记得。那是叶晚特意“培养”的结果——从陆沉会爬开始,叶晚就总在他耳边念叨“凛爸最厉害”“凛爸会飞高高”,还总把他往自己怀里塞,久而久之,这小子就成了他的小尾巴,睁眼要找凛爸,闭眼要攥着凛爸的手指,连喝奶都得他抱着才肯张嘴。

“你故意的。”陆凛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哭笑不得。

叶晚挑了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尾椎的鳞片轻轻扫过座椅:“男孩子黏爸爸,不是好事吗?总比黏着我这个Omega强。”

话是这么说,眼底的狡黠却藏不住。他就是要让陆沉黏着他,黏得越紧越好——这样陆凛就别想再像年轻时那样,动不动消失半个月执行任务,动不动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有个小的拴着,这老的才能踏实顾家。

车停在楼下,陆凛刚解开安全带,手机又响了,是早教班老师发来的语音,背景音里全是陆沉的哭嚎:“陆先生,沉儿把小桌子掀了,说要去找您……”

“知道了。”陆凛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一会我赔钱”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叶晚,对方正推开车门下车,背影挺得笔直,尾椎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走了。”叶晚头也没回,“先解决眼前的事,陆沉那边,等会儿再说。”

陆凛快步跟上去,看着他走进前面别墅的背影,突然觉得叶晚这招真是高。用一个小的拴住他,用他自己的软肋套住他,既没动粗,也没置气,却让他心甘情愿地被捆在家里,被这父子俩吃得死死的。

也好。他想。

被这样黏着,被这样惦记着,总比当年把叶晚关在地下室,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强。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陆凛看着叶晚的发顶,突然开口:“等找到谈梦,我请半天假,带沉儿去抓蝴蝶。”

叶晚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行啊。不过得让他自己走,你别总抱着,都被你惯坏了。”现在陆凛不鸡孩子了,就对孩子贼惯着。以后要是真的是有了像叶晚的Omega孩子,陆凛回想起这样的人会被怎么对待,都得把那孩子疼的不像话,肯定不能让自己孩子住地下室和生一堆

“知道。”陆凛应着,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楼上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大概是毕锐竞听到了动静。陆凛快走两步,跟叶晚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突然觉得,就算等会儿要面对毕锐竞的烂摊子,就算等会儿要被陆沉的哭声吵得头疼,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毕竟身边有这个人,身后有那个哭着喊他的小团子,这日子就算鸡飞狗跳,也是热热闹闹的。

挺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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