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you

陆沉的人生大概会比陆言的人生要苦很多,但是他很幸运能有他的这对父母,至少我认为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温柔的网。陆凛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爬过来的陆沉,小家伙摇摇晃晃的,后背的小翅膀偶尔扑棱一下,像只刚学步的雏鸟。

“沉儿,”陆凛伸出手,接住扑进怀里的小团子,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跟爸爸说,为什么要选我?”

陆沉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小手抓住他的衣领,咿咿呀呀地哼着。

“你看哥哥多年轻,长得又好看,”陆凛故意皱着眉,指腹蹭过自己眼角的皱纹,“爸爸是个老头,还是个杀人犯,你就不觉得丢人?”

他总觉得这孩子该选陆上锦的,年轻,体面,不像他,满身罪孽和岁月的痕迹。

陆沉却只是咯咯地笑,小胖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慰。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那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没有半点世俗的衡量。

老来得子的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种温和的聪慧,知道谁的怀里最安稳。

正笑着,陆沉突然瘪了瘪嘴,小脑袋在陆凛怀里拱来拱去,像是在找什么。下一秒,他扒开陆凛的衬衫领口,把小脸埋进去,******************

温热的触感传来,陆凛僵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这小家伙,饿了竟把他当成奶妈了。

“傻小子,爸爸没有奶。”陆凛想把他拉开,手刚碰到孩子的后背,就被那柔软的小翅膀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在抗议。

“噗嗤。”

叶晚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靠在门框上,看着陆凛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你以为谁都像我,有奶水?”

这些年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哺乳,奶水一直很充盈,陆沉出生后,几乎没吃过奶粉。

陆沉听见叶晚的声音,嗦得更急了,小身子在陆凛怀里扭来扭去,显然是没吃到奶,急了。

“你看你,把孩子饿坏了。”叶晚走过来,动作利落地把陆沉从陆凛怀里接过去,解开自己的家居服。他的腿恢复得很好,已经能正常走路,只是偶尔还会有些微跛。

陆沉一到叶晚怀里,立刻安分下来,小脑袋熟练地钻进叶晚怀里*******************************

“还是你管用。”陆凛看着那温馨的一幕,挠了挠头,耳根有些发烫。

叶晚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吃奶的小家伙,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柔软的胎发,声音很轻:“他跟你亲。”

“哪有,跟你才亲。”陆凛嘟囔着,却忍不住往叶晚身边凑了凑,看着陆沉鼓囊囊的腮帮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沉儿很聪明。”叶晚的目光落在陆沉脸上,带着为人父的温柔,“他知道谁对他好,不看年纪,不看过去。”

陆凛没说话,只是看着叶晚低垂的眼睫,看着他颈侧那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当年被他锁在地下室时,挣扎着撞在墙角留下的。

这些年的亏欠,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叶晚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以前的事,别总放在心上。”他低头逗了逗陆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小爪子还抓着他的衣襟,“你看他多可爱。”

是啊,多可爱。粉雕玉琢的,像个小天使,冲淡了家里太多的戾气和阴霾。

“晚晚,”陆凛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叶晚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沉似乎吃饱了,松开**,打了个奶嗝,小脑袋往叶晚颈窝里蹭了蹭,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叶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我们不离婚,他就能有个完整的家。”

陆凛看着叶晚抱着孩子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伤害了太多人,原以为会孤独终老,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时刻——爱人在侧,孩子在怀,阳光正好,岁月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环住叶晚的肩膀,对方没躲。

“以后,我都听你的。”陆凛的声音哑得厉害,“好好复健,好好带沉儿,什么科研,什么IOA,什么PBB,什么公司,都没有你们重要。”

叶晚靠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或许未来还有很多坎要过,或许陆上锦的恨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或许那些深埋的伤疤永远不会消失。

但至少此刻,他们愿意为了怀里这个柔软的小生命,为了彼此,试着去原谅,去和解,去拼凑一个完整的家。

陆沉在叶晚怀里动了动,小翅膀轻轻拍了拍陆凛的胳膊,像是在说:爸爸,叶爸,我在呢。

阳光透过纱帘,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成一团温暖的网。

真好。

下午陆凛去上班了,叶晚出去遛弯和老朋友打牌去了,陆沉在叶晚什么乖的像个小天使一样在摇篮里躺着

我叫陆沉,沉默的沉,这种老土的名字一看就是老人起的,我的爸爸确实已经54岁了。

我最早的记忆是一片温乎乎的水,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后来才知道,那是爸爸的心跳,他叫叶晚,声音很轻柔,像被风吹动的树叶。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好像也是爸爸。

那个爸爸总是摸着这个爸爸的肚子,说晚晚好棒,说会爱这个孩子,他的技术在进步,这次肯定不会让孩子出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会释放好闻的安抚信息素,他每天回来都陪着爸爸,陪他读书聊天看电视,会做我爱吃的东西,会搂着我睡觉

有一天那个爸爸高兴的说,说孩子是个Alpha。Alpha是什么?好像两个爸爸都很高兴,好像很强大,是可以保护爸爸吗?爸爸摸我的时候他用小手来回应他,他说小鹰在扑腾翅膀呢。晚爸对我可好了,每天都会给我讲故事,说我还有两个哥哥好多兄弟姐妹。我想出来,好好看看他的样子。

其实我认为自己不是小鹰也可以,只要爸爸在就好。我想一直把身体团成一个可爱的小球,在爸爸们的怀里做他们的小宝贝。

有一天来了一个新的人,那个人的声音更加的清脆。那时我已经很大了,迫不及待要出来见爸爸了,两个爸爸都说我很健康呢。有天水里突然涌进股急流,是叶晚爸爸的眼泪。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吵,像碎玻璃划黑板。那个声音喊:“他把你关了十年!你还护着他?”然后“砰”地一声,叶晚爸爸的心跳突然停了,水一下子变得冰凉,像掉进了冬天的井里。

爸爸怎么了?爸爸是不要宝宝了吗?

我当时好害怕,觉得没有爸爸体温凉凉羊水好可怕。幸好另一个爸爸过来了,他给了我信息素和温暖的体温

其实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爸爸,每个小宝宝生下来都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屋里的声音非常嘈杂,好多丝丝拉拉的声音。突然,几盏特别晃眼睛的灯光照向了我,在肚子里天旋地转的,羊水又凉,已经没了力气再哭出声

“是个男孩,七斤四两,Alpha”我只隐隐约约的听见,也许是像爸爸说的我出生了?接着大家又叹了口气,去找白布,最明显的就是两个爸爸的哭声,难道说我又死了?刚出生就死了?

被一个人放进车里又被推走我好害怕,一直不敢出声,更不敢睁开眼睛。

我被推进了一个很黑很黑的房间,房间里充满了百合花和郁金香的气息。一双大而有温度的手抱住了我,抱着我两个小时吃一次奶,抱着我睡觉。我蹭着他扎扎的胡子,还有略显粗糙的脸颊,渐渐的不在害怕了,象征性的哭了几声,那双大手更紧了,轻轻摇着拍着,很是熟练。

终于我恢复了体力,哭的更响了。我努力的深处胳膊,努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刺眼的光,而是一张面孔,我是小婴儿还看不清太多东西。那个面孔很成熟,有白发,有胡子,有好闻的郁金花香。看到我睁开眼睛,他的嘴角咧了上去,把我搂的更紧了。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干什么,只知道爸爸做这个动作时眼角的皱纹都发着柔和的光。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学着他停止了哭泣,把嘴角咧了上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事叫笑!这个人和床上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们。听说我没有分化能力后,凛爸有段时间嘴角就掉了下来,好在很快又恢复了

凛爸讲着自己年轻时创业的故事,和我说如果上帝把你的门关上,可千万别傻到去爬梯子够窗户,人生是旷野。只需要再把门打开,因为门就是这样用的。晚爸没有醒,凛爸只好对着我自言自语。告诉我一定要做一个不屈的孩子,继续当一个难缠的人,希望我以后要天天笑

(陆凛是基于陆沉没分化能力的情况这么教育的,他对陆上锦就不是这个教法)

边听边吃完奶的我砸吧砸吧了嘴,好的,宝宝记住了!

我叫陆沉,沉是沉默的沉,但我最近一点也不沉默——我总在哭。

不是我想闹,是这世界太复杂啦。

凛爸每天早上都要坐在窗边打电话,声音绷得像根拉满的弦,嘴里蹦出的词我都听不懂,什么“股份”“权限”“签字”,还有个名字总被他咬得很重:“陆上锦”。每次提到这个名字,他身上的郁金香味就会变冲,像晒焦的花瓣,我趴在他腿上,小拳头攥着他的裤腿,忍不住就想撇嘴。

晚爸说这是“夺权”,我不懂权是什么,只知道凛爸讲电话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连给我换尿布的手都带着急。有次他刚把我放在床上,手机又响了,他转身去接的瞬间,我就“哇”地哭了——床板硬邦邦的,没有爸爸的体温,连空气都变得冷冷的。

凛爸赶紧挂了电话扑回来,把我搂进怀里颠着,胡茬蹭得我脸蛋痒。可他怀里还揣着手机,硌得我不舒服,我扭着身子继续哭。他只好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双手托着我的屁股,让我趴在他肩头,像托着块易碎的琉璃。这姿势才对嘛,我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能闻见他衬衫上的皂角香,哭声立刻小了一半。

晚爸笑得直摇头:“这孩子,非得要特定姿势抱。”

他说得没错。保姆阿姨来试过,想接过我喂奶,可她身上没有百合香,抱我的姿势也不对,胳膊硬邦邦的像块木板,我刚沾到她怀里就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身。晚爸赶紧把我抱回去,解开衣服喂我,我含着**,眼睛还盯着保姆阿姨,生怕她再过来。

“看来是用不了保姆了。”晚爸叹着气,指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们沉儿只认爸爸呀。”

其实我不是认生,是我太能“闻”到东西啦。

有天晚上,凛爸和晚爸在客厅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我躺在婴儿床里,本来快睡着了,却突然闻到空气里飘着股火药味——凛爸的郁金香香混着晚爸的百合香,缠在一起却不温柔,像两根拧成死结的绳子。我心里一慌,“哇”地就哭了。

他们俩立刻不说话了,同时凑到婴儿床边。

“怎么了沉儿?”晚爸把我抱起来,声音软得像棉花,“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往他怀里缩,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凛爸站在旁边,手插在裤袋里,眉头皱得紧紧的,身上的冲味慢慢散了,变回暖暖的郁金香香。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小脸蛋:“是爸爸们吓到你了?”

我抽噎着,把脸埋进晚爸颈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气氛不对,像暴风雨快来了,我得哭,得让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呢,别吵架呀。

后来我才发现,我一哭,他们就不吵了。

凛爸会把文件推到一边,陪我玩拨浪鼓;晚爸会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给我唱跑调的儿歌。他们轮流抱着我,一个给我换尿布,一个给我冲奶粉,忙得团团转,额头上都是汗,却再也没提过“陆上锦”,也没再让空气变得冷冷的。

有天深夜,我饿醒了,哼哼唧唧地找晚爸。迷迷糊糊中,听见凛爸在跟晚爸说话,声音很轻:“辛苦你了,白天要复健,晚上还得哄他。”

“你才辛苦。”晚爸的声音软软的,“公司的事够你烦的,回来还得应付这小祖宗。”

然后我被抱了起来,是凛爸。他今晚没刮胡子,胡茬蹭得我有点痒,可怀里的温度特别暖。他给我喂完奶,没把我放回婴儿床,就那么抱着我,坐在沙发上轻轻摇。

“沉儿啊,”他低声说,像在跟我讲悄悄话,“等爸爸把那些破事处理完,就天天陪着你和晚爸,好不好?”

我咂咂嘴,把小脸往他胸口蹭了蹭。其实我不在乎他能不能天天陪我,只要他身上的郁金香香不变冲,只要晚爸的百合香永远暖暖的,只要他们不吵架,我就不哭啦。

毕竟我是个高敏感的小宝贝呀,能闻到爸爸们藏在心里的喜怒哀乐。我哭,不是在闹,是在说:爸爸们,看看我呀,有我在呢。

我叫陆沉,我发现,我的哭声是这座城堡里最管用的咒语。

这座房子大得像迷宫,走廊长得能让我数到睡着。但只要我把嗓子扯得像小喇叭,不管凛爸在书房里对着那些画满线条的纸皱眉,还是晚爸在花园里拄着拐杖慢慢走,不出三分钟,他们准会像被线牵着似的,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

最早发现这个秘密,是在我出生后第三个星期。那天晚爸坐在床上复健,腿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凛爸推门进来时,手里攥着个黑色的夹子,夹子里的纸露出来一角,上面写着“游隼集团权限交接”。我趴在晚爸怀里啃他的手指,突然闻到空气里的味道变了——晚爸身上的百合香像被冻住了,凛爸身上的郁金香香也变得刺鼻子,像晒焦的花瓣。

他们没吵架,就是不说话。晚爸看着窗外的玉兰树,凛爸站在原地,手里的夹子捏得咯吱响。我心里突然发慌,好像有只小虫子在爬,忍不住咧开嘴,“哇”地哭了出来。

哭声像装了弹簧,从卧室弹到走廊,连楼下擦银器的阿姨都停下了手里的布。晚爸立刻回过神,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沉儿乖,不哭哦。”他的声音有点抖,指尖的温度却很暖。凛爸把夹子往床头柜上一扔,大步走过来,胡茬蹭得我脸蛋痒:“是不是饿了?爸爸冲奶粉给你。”

你看,管用吧?

他们一凑过来哄我,空气里的味道就软了。百合香慢慢化开,郁金香香也变得温乎乎的,缠在一起像晚爸给我织的小毯子。我偷偷睁着眼,看见凛爸给晚爸递了杯温水,晚爸没接,却把我往他怀里推了推。凛爸的手顿了顿,顺着我的后背摸下去,轻轻握住了晚爸的脚踝——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是当年跳窗时擦破的。

晚爸的身子僵了僵,没躲开。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家里的“晴雨表”。他们要是坐在沙发上挨得近,晚爸的头靠在凛爸肩膀上,凛爸的手搭在晚爸膝盖上,我就咯咯地笑,小爪子去够他们交握的手。要是凛爸对着电话说“陆上锦又在搞事”,晚爸的脸沉下来,我就扯开嗓子哭,哭得楼下的厨师都敢上来问“要不要给小少爷做个苹果泥”。

有次凛爸在餐厅看文件,晚爸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药汁洒在凛爸的衬衫上,深褐色的渍痕像朵难看的花。凛爸刚要说什么,我先“哇”地哭了——我看见晚爸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像以前被锁链磨过的样子。

凛爸的话卡在喉咙里,赶紧把我从婴儿车里抱起来。他的衬衫湿冷,贴着我的肚皮很不舒服,但他的手在抖,比晚爸抖得还厉害。“没事没事,”他颠着我往客厅走,声音软得像棉花,“爸爸换件衣服就好,沉儿不哭。”

晚爸没跟过来,我听见厨房传来摔碗的声音。但我知道他会来的,因为我的哭声能穿透三道门。果然,没过两分钟,晚爸就站在客厅门口,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拿着件干净的衬衫。“给。”他把衬衫往沙发上一扔,转身要走,我突然朝他伸出手,哭得更凶了。

凛爸愣了愣,抱着我往他身边凑:“沉儿想让你抱。”

晚爸的肩膀僵了僵,慢慢转过身。我扑腾着小手,从凛爸怀里往他那边挣,小脸蛋在凛爸湿漉漉的衬衫上蹭出片水渍。晚爸的手伸过来又缩回去,最后还是接住了我。他身上有酵母的香味,抱着我的姿势有点生涩,不像凛爸那样能托着我的屁股让我视野开阔,但我知道他在努力——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后背的小翅膀,那里刚长出绒毛,像层薄纱。

“翅膀好像硬了点。”晚爸的声音很轻,像怕吓着我。

“医生说多晒太阳好。”凛爸站在旁边,没敢离太近,“明天天气好,推他去花园走走?”

晚爸没说话,抱着我走到窗边。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角的细纹,还有颈侧那道浅粉色的疤——是被铁链磨出来的,以前我总以为是朵没开好的花。凛爸跟过来,站在他身后半步远,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挨在一起,像被胶水粘住了。

我突然觉得嗓子不疼了,咯咯地笑起来,伸手去够窗台上的绿萝。

城堡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厉害。园丁爷爷修剪玫瑰时听见我哭,会笑着对浇水的阿姨说“准是先生们又提地下室的事了”;管家伯伯给凛爸送文件时看见我笑,会把文件放在玄关就走,说“等小少爷睡了再来拿”。他们还说,自从我来了,凛爸书房的灯关得早了,晚爸复健时脸上有笑容了,连花园里的玉兰花都开得比往年旺。

其实我不懂什么是地下室,也不知道陆上锦是谁。我只知道,凛爸给我换尿布时,会对着我的小屁股说“晚晚以前总骂我笨手笨脚”;晚爸给我喂奶时,会轻轻捏着我的小翅膀说“跟你凛爸一个样”。他们会在我睡着时坐在床边说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他后背的翅膀越来越明显了。”

“像你年轻时。”

“比我当年凶,昨天抓坏了三件衬衫。”

“随你,手欠。”

有天深夜我饿醒了,迷迷糊糊听见他们在吵架,不是以前那种火药味的吵,是带着点湿乎乎的鼻音的吵。

“当年你把我锁在地下室,我总摸着肚子想,要是孩子能活下来,我一定带他跑,跑得远远的。”是晚爸的声音,像被雨水打湿的树叶。

“我知道……”凛爸的声音哑得厉害,“我那时候是混蛋,是怕你走……”

“我现在也能走。”

“我知道……”

我赶紧瘪瘪嘴,准备哭。可还没等我出声,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抱在一起。晚爸的抽噎声慢慢小了,变成轻轻的叹息。我咂咂嘴,把小脸往暖和的地方蹭了蹭——原来我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了他们中间,左边是百合香,右边是郁金香香,像躺在云朵里。

第二天早上,我被阳光晃醒,看见凛爸在给晚爸系鞋带。晚爸的脚还没完全好,踮着脚尖有点晃,凛爸就跪在地毯上,抬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晚爸的手放在凛爸头顶,轻轻摸着他的白发,像在摸我的小翅膀。

我咯咯地笑起来,把小爪子塞进嘴里。他们同时转过头看我,眼里的笑像要溢出来。

“醒了?”晚爸把我抱起来,在我脸上亲了口,“今天带你去看哥哥们的照片。”

凛爸站起来时膝盖响了一声,他捶了捶腿,笑着说:“先说好,不许哭,锦儿小时候的照片可丑了。”

我才不会哭呢。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家里有阳光,有奶香,有百合和郁金香缠在一起的味道,还有两个爸爸的手,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牵在一起。

楼下的挂钟敲了九下,厨房飘来南瓜粥的香味。凛爸推着婴儿车,晚爸扶着他的胳膊,我们要去花园晒太阳啦。我的小翅膀在阳光下泛着金闪闪的光,像极了凛爸书房里那张老照片——年轻的他穿着军装,身后站着笑盈盈的晚爸,那时候的玉兰花也开得这么好。

我晃了晃小手,把嘴里的安抚奶嘴吐出来,对着他们咯咯地笑。

今天也是不用哭的一天呢!

我叫陆沉,沉是沉默的沉。但晚爸总捏着我的小脸蛋笑:“你这小家伙,叫沉却一点不沉,整天吵得屋顶都要掀了。”

他说这话时,正坐在飘窗上给我缝小翅膀的保护套。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血管,穿针时指尖会轻轻颤——他的手以前受过伤,做细活总不太稳。凛爸就蹲在旁边,举着放大镜给他当“支架”,胡子蹭得晚爸胳膊痒,换来一声轻拍:“别捣乱。”

我躺在他们中间的软垫上,小翅膀扑棱棱地扇,故意把线团扒拉到地上。线团滚到床底,晚爸刚要弯腰,凛爸已经像只大猫似的钻了进去,出来时头发上沾着根绒毛,逗得晚爸直笑。

“你看他,”晚爸戳戳我的脚心,“明明自己能抓玩具,偏要我们捡,跟你凛爸一个德性,爱支使人。”

凛爸把我捞起来架在肩头,胡茬扎得我脖子痒:“随我怎么了?我们沉儿是指挥官天赋。”他突然低头对晚爸说,“当年给锦儿起名‘锦’,本想他能像锦绣那样沉稳,结果呢?跟只花公鸡似的,整天炸着毛。”

晚爸的手顿了顿,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停了。“锦儿那是随你年轻时,”他的声音很轻,“你忘了自己二十岁时,为了抢任务名额,跟IOA总长拍桌子的事了?”

凛爸的耳朵红了,抱着我在房间里转圈:“那能一样吗?我那是为了保护你……”

他们又开始说以前的事,我听不懂,却能闻见空气里的味道变得甜甜的。百合香混着郁金香香,像晚爸给我做的水果泥,稠稠的,暖暖的。我把小脸贴在凛爸的颈窝里,偷偷笑——只要他们这样说话,今天就不用哭啦。

但我发现,凛爸好像越来越“精”了。

有天早上,他在书房打电话,提到“陆上锦”时,声音又硬了起来。我趴在婴儿床里,刚要酝酿哭声,就看见他透过门缝往这边看,嘴角还带着点笑,像在说“我知道你要干嘛”。我愣了愣,把到了嘴边的哭声咽了回去,假装啃自己的小爪子。

挂了电话,他走进来把我抱起来,手指在我翅膀上轻轻敲:“沉儿,你是不是觉得爸爸们傻?”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小翅膀扇了扇。

“以前总以为你是没安全感,”他低头蹭我的额头,声音像裹了层棉花,“现在才发现,我们沉儿是个小机灵鬼,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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