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血契，半魔初现
车灯划破夜色，姜姝盯着前方漆黑的道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副驾驶的冷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她耳侧发凉。她没关窗，也没说话。
后座很安静。姜琛靠在角落，面具下的呼吸声断断续续。他左手攥着那粒药丸带来的余温，右手搭在腰间，指节微微泛白。
车子停在旧电厂外围时，天还没亮。铁门锈蚀大半，一推就倒。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响。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铁味，混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姜姝走在前面，掌心贴着墙壁。她的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姜琛突然停下，抬手按住左腕。
“信号变了。”他说，“往下了。”
她点头，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是向下的楼梯，台阶边缘已经塌陷，露出几根断裂的钢筋。她小心迈过去，忽然察觉到一股阻力——灵力被压制了，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裹住了全身。
“干扰阵生效了。”她低声说，“你还能感应到吗？”
姜琛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声音更哑：“东边，三层。她在挣扎。”
他们沿着狭窄的通道下行。墙面开始出现暗红色纹路，和码头铁箱上的一样。越往里走，那股腥气就越重。到了B区入口，一道金属门横在面前，上面刻着编号：B-7。
姜姝伸手去推，门没动。
她退后一步，闭眼。零点签到的能力还在，空间穿梭的触感像温水漫过四肢。下一秒，她消失了。
再出现时，她已在门后。这是一间密室，比想象中更小。中央有一根立柱，锁链垂落，地上有干涸的血迹。墙角亮着一盏应急灯，光线昏黄。
柱子前跪着一个人。
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肩膀瘦得几乎脱形。右脸皮肤裂开，黑色鳞片从颧骨一直蔓延到脖颈，边缘微微翘起，像烧焦的纸。她双手被铁链锁住，手腕处皮肉翻卷，早已结痂又撕裂。
姜姝喉咙一紧。
“妈……”
女人猛地抬头。
眼睛是紫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缝。她张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别过来！快走！”
姜姝往前迈了一步。
“他们用我的血养魔尊……不能让他醒……你是钥匙……别开门……”女人剧烈喘息，身体颤抖，“杀了我……现在就杀我……不然……我会害死你……”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抽搐起来，头撞在柱子上，发出闷响。黑色鳞片开始扩散，顺着脖子往下爬。
姜姝冲上去想扶她，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她踉跄后退，撞到墙上。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通风管道的挡板被掀开，姜琛落下，手中握着一根骨刺。他站在门口，手臂抬起，骨刺直指姜姝胸口。
她站稳，盯着他。
“你干什么？”
“她已经不是人了。”姜琛声音低，“她是容器。再晚一步，魔尊就会借她的血复活。”
“你说谎。”姜姝冷笑，“她还能认出我。”
“所以更危险。”姜琛往前一步，“她清醒的时候求死，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被选中？因为她体内有姜家最纯的血脉。而你……你是最后一个能打开封印的人。”
姜姝没动。
“那你呢？”她问，“你为什么拿着这个？”
她指向那根骨刺。
姜琛低头看了一眼，指节收紧。
“母亲给我的。”他说，“五年前，她被带走那天，塞进我手里。她说，如果她变成怪物，就用这个结束她。”
姜姝心跳一顿。
“她说这话的时候，你还戴着面具？”
“没有。”他摇头，“那是我最后一面。她看着我，把骨刺放进我掌心，然后被人拖走。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的眼睛。”
密室陷入沉默。
女人蜷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沉。黑色鳞片覆盖了半边身体，像一层活物在蠕动。她嘴里发出低吼，手指抠进地面，指甲崩裂。
姜姝慢慢走近她。
“妈，你能听见我吗？”
女人睁开眼，紫光闪了一下。她嘴唇动了动：“姝儿……逃……别信……任何人……包括……他……”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头，对着姜姝扑来。动作快得不像人类。
姜姝侧身躲开，袖口一扬，灵力屏障瞬间成型。女人撞在上面，反弹回去，重重摔在地上。
姜琛举着骨刺，没动。
“她刚才不是攻击你。”姜姝盯着他，“她在挡你。你真正想杀的，是我吧？”
“我不需要解释。”姜琛声音冷，“我只是完成她的遗命。”
“可你不敢动手。”姜姝一步步逼近，“你怕的不是她变成魔，是你自己也会变成那样。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杀她，是为了确认她还活着，对不对？”
姜琛的手抖了一下。
“你身上也有魔血。”姜姝说，“他们把你改造成武器，和她一样。但她给了你这个。”她指了指骨刺，“她知道你会回来，也知道你会害怕。所以她留了这条路给你。”
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
整个房间震了一下。墙上的红纹开始发烫，像被点燃的火线，迅速向四周蔓延。地面裂开细缝，黑雾从底下渗出。
姜姝回头。
女人正撑着柱子站起来。黑色鳞片已经盖住整条右臂，肩胛骨处凸起一块，像是要破皮而出。她嘴巴张开，牙齿变尖，喉咙里滚出非人的音节。
姜琛举起骨刺，手臂绷紧。
“放下。”姜姝转身挡住他，“她还没失控。”
“再等一秒，我们就都得死。”姜琛咬牙，“让开！”
“你不配用这个。”姜姝盯着他，“她给你的不是杀人工具，是希望。她希望你活着，也希望我能救她。你要是真想完成她的遗命，就该帮我，而不是在这里演一场兄弟相残的戏。”
姜琛僵住。
女人的身体开始扭曲，脊椎发出咔咔声。她仰头，喉咙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姜姝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左手。那只手冰冷，皮肤粗糙，但还在动。
“妈，听我说。”她压低声音，“我知道怎么救你。但我需要时间。你撑住，别让他们控制你。”
女人的眼珠缓缓转向她，紫光闪烁。她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血……契……别断……”
然后她猛地抽搐，整个人弓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黑雾暴涨，瞬间充满半个房间。姜姝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墙壁。她抬头，看见女人的右臂完全异化，变成一条布满鳞片的兽肢，指尖伸展出利爪。
姜琛也被逼退到门口。他抬起骨刺，对准女人的心脏。
“住手！”姜姝喊。
“这不是她了。”姜琛声音发颤，“这是魔。”
“那就一起救。”姜姝爬起来，甩袖凝出冰刃，“你要是敢伤她，我就让你永远戴不上这张脸。”
姜琛没动。
女人的兽肢砸向地面，水泥炸开。她转头看向姜姝，喉咙里发出低鸣，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警告。
姜姝慢慢靠近。
“我知道你在。”她说，“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女人停下动作，兽肢悬在半空。她的头一点点低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姜姝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接触的瞬间，一股热流从指尖窜上来。她眼前一闪，看到一个画面：昏暗的房间，母亲把骨刺交给一个小男孩，眼里全是泪。她说：“活下去，别回头。”
画面消失。
姜姝收回手，呼吸变重。
“你们之间有血契。”她看向姜琛，“不只是追踪，是双向的。她能感知你，你也能感知她。所以你才能找到这里。”
姜琛低头看着骨刺，声音很轻：“我以为……我只是个失败品。”
“你不是。”姜姝说，“你们都不是。”
女人突然剧烈颤抖，身体蜷缩成一团。黑雾开始往她体内收缩，鳞片边缘出现裂痕。
“她在对抗。”姜姝蹲下，“她还没放弃。”
姜琛走上前，单膝跪地，把骨刺放在地上。
“妈。”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我回来了。”
女人抬起头，紫瞳盯着他，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
姜姝站起身，环顾四周。墙上的红纹还在跳动，地面裂缝越来越大。她知道时间不多。
“我们需要实验记录。”她说，“还有那些被改造的人名单。”
姜琛点头：“在隔壁房间。但门上了三重锁，需要权限。”
“我有办法。”姜姝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纸，贴在掌心，“你守着她。我去拿。”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正伸手，轻轻抚摸姜琛的面具。那只异化的手，此刻动作温柔得不像怪物。
姜姝推开门，走出去。
走廊尽头有扇小门，标着“资料室”。她走过去，把手按在识别器上。符纸燃烧，灵力渗透进去。系统发出警报，但只响了半秒就熄了。
门开了。
她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个铁箱。表面刻着血色云纹，角落有编号：LY-07。
她伸手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