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潜入，幻影锁真

厉云泽的声音还在耳边，姜姝没有回头。她只是慢慢站直身体，指尖在衣袋里捏紧了那张裂开的血符。天光微亮，碎石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短。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零点刚过，签到完成。一股温热从指尖蔓延上来，像是有东西轻轻撞进脑子里。她闭了闭眼，能力浮现——记忆读取。

她把血符收好，转身走向营地边缘的铁丝网。外面是废弃地铁隧道入口，地图上标着假坐标，但她的目标不在那里。昨晚看到的画面还在眼前：生锈的铁梯，地下通道，母亲被锁在柱子上。那不是幻觉，是五年前的真实地点。而今天的能力，能让她找到通往那里的门。

她翻过铁丝网，贴着墙根前行。城市西郊这一片早已荒废，杂草长过膝盖，几辆报废的工程车歪斜停靠在路边。她绕开监控探头，在一处通风口停下。里面传来脚步声，规律，缓慢，正是巡逻间隙。

她伏低身子，等那人转过拐角，立刻靠近。对方穿着黑色作战服，背对她整理装备。她伸手，指尖触上他的太阳穴。

画面瞬间涌入。

走廊呈U型分布，主控室在东侧，B区尽头有间独立囚室，门上有三重锁。守卫换岗时间是整点与半点，每二十分钟一次巡检。能量节点藏在墙角的金属箱内，一旦触发会激活寒冰法阵。还有……母亲的气息，微弱，但确实存在。

她收回手，那人毫无察觉，继续往前走。

姜姝迅速记下路线，沿着通风管道爬行。外层铁皮冰冷，她用袖口擦掉凝结的水珠，动作轻缓。前方出现一道格栅，透过缝隙能看到下方大厅。空旷，安静，只有几盏红灯在闪。

她拆下格栅，跳下去，落地无声。脚刚踩实，地面忽然泛起一层幽蓝。她立刻后退半步，低头看去——细密的冰晶正从墙角蔓延出来，像蛛网一样向她脚下伸展。

寒冰控制启动了。

她不动，盯着那道能量符石。蓝色光芒在石面流转，说明系统正在锁定入侵者。再晚一秒，整条腿都会被冻住。

她抬手，掌心凝聚灵力。半尺冰刃成形，透明，锋利。她俯身，一刀斩向符石连接处。刀锋切入，寒流断裂，冰层“咔”地一声崩裂，监控红灯熄灭。

四周恢复安静。

她甩掉冰刃，它化作雾气散开。这东西不能久留，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灵力。她贴着墙边前进，穿过两道安检门，进入B区通道。

空气变冷，呼吸带出白雾。墙上多了许多暗红色纹路，和码头铁箱上的一样。她放慢脚步，手指划过墙面，那些纹路微微发烫，像是活的一样。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刻着编号：B-7。她记得那个房间。昨晚的记忆画面里，母亲就是关在这里。

她伸手去推。

就在掌心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右侧通风口传来金属松动的声音。一块挡板被掀开，黑影落下。

那人穿战术靴，戴玄铁面具，半张脸被烧伤覆盖，站姿笔直。他落地没出声，右手抬起，一把银色手枪已经抵住她太阳穴。

姜姝的手停在半空。

枪管很冷，压在皮肤上。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姜小姐。”他的声音像是从机器里传出来的，断续，沙哑，“你母亲的消息，值一条命吗？”

她缓缓放下手，掌心朝外，做出无害的姿态。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门，好像那句话没听进去。

“你知道她在哪？”她问。

“我当然知道。”他说，“不然不会在这里等你。”

她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她声音很平，“如果你真找到了她，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据点？为什么要等我来？”

他没答。

她慢慢转过头，正面对着他。面具下的眼睛缩了一下。

“你不是来救人的。”她说，“你是来确认她还活着。”

他手指扣在扳机上，没松，也没紧。

“你身上有魔气。”她继续说，“可你的站姿，是姜家老宅护卫队的训练方式。你小时候在那里待过，对不对？”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挣扎。

“我不认识你。”她说，“但我见过你的照片。家族相册里，有个男孩站在母亲身后，穿着小号制服。后来他消失了。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他举起左手，手套裂开一道缝，露出手腕内侧的胎记——青灰色，像一片枯叶。

她认得那个标记。那是姜家旁系血脉的印记，只有直系亲属才能看见。

“你还戴着面具。”她说，“说明你不相信自己能被原谅。”

他手臂抖了一下。

“放下枪。”她说，“我可以带你见她。”

“你骗人。”他突然开口，声音变了调，“你们都骗我！父亲把我送去实验室，你说要保护我，结果呢？我变成这样！”

“所以你想杀了我？”她问。

“我想让你知道，被人当成废物是什么感觉。”他说，“但现在……我也找不到她了。信号断了。三天前，她的气息消失了。”

她盯着他。

“那就一起找。”她说，“你拦不住我。你要是开枪，下一秒我就让你跪下。我不想伤你，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他没动。

“哥。”她叫了一声。

枪口晃了一下。

她伸手，不是去夺枪，而是轻轻碰了碰他握枪的手背。

“三年前，我在祖坟捡到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我一直留着。我知道你还活着。”

他呼吸变重。

“现在，门后面可能什么都没有。”她说，“也可能她就在里面。你要么打死我，要么跟我进去看看。”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枪口缓缓移开。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推门。

金属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角落一盏应急灯亮着。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锁链，墙上有抓痕，很深，像是有人拼命想逃。

她走进去，蹲下检查锁链的断裂处。不是被暴力扯断的，是被人用高温熔化的。痕迹很新。

“她离开不超过十二小时。”她说。

他站在门口，没进来。

“这里本来有结界。”他说，“能隔绝外界感知。现在破了。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她带走了。”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有一块金属板，固定在墙上。她用手抠了抠，发现背面粘着一张纸条。

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别信穿红西装的人。**

她盯着那行字。

红西装……沈夜。

她把纸条收进口袋，回头看他。

“你刚才说信号断了。”她问，“你是怎么追踪她的？”

他沉默几秒。

“血契。”他说，“我和她立过契约。只要她活着，我就能感应到方向。但现在……只剩一点残余波动。”

“往哪边？”

他抬起手，指向东南。

“城南旧电厂。”

她点头，走向门口。

“走不快。”他说，“电厂周围布了干扰阵，灵力会被压制。而且……那里有封无涯的旧部。”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需要你。”

他站着没动。

“我不是帮你。”他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没反驳，只是从袖口取出一枚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他。

“吃了它。”她说，“能暂时稳定魔气侵蚀，撑四个小时。”

他接过，看了看，吞了下去。

她转身往外走。

刚到通道中间，头顶的灯突然全部亮起。警报声没响，但地面再次泛起蓝光。新的能量节点正在激活。

“他们重启了系统。”他说。

她加快脚步。

“这次不止寒冰。”她边跑边说，“他们会派真人守卫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

“冲出去。”她说，“他们以为我们只想救人。但他们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那份实验记录。”

他跟在她身后。

“为什么？”

“因为母亲不是唯一一个被试者。”她说，“还有更多人，和你一样，被改造成武器。我要名单。”

通道尽头出现两个黑影，端着枪。

她抬手，掌心再次凝出冰刃。

“让开。”她喊。

对方不开火，也不退。

她冲上去，一刀劈向左侧那人手腕。枪落地，她顺势踢开，反手将冰刃甩向另一人肩部。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她不停，继续往前冲。

出口就在眼前。

他追上来，喘着气。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说，“不只是来救人。”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没打算瞒你。”她说，“我只是等你做选择。”

他们冲出通道，外面是空旷的厂区。风很大，吹起她的马尾。远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开着。

她跑过去，拉开副驾驶。

“上车。”她说。

他站在原地。

“你不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说。

“我问过一次。”她说，“答案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查到底？”

他看着她，慢慢走过来。

车门关上。

引擎启动。

车子驶出厂区，拐上主路。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加密地图。上面有个红点在闪烁，位置正是城南旧电厂。

她输入指令，发送给一个未命名号码。

下一秒，手机震动，回信来了两个字：**收到。**

她放下手机，望向前方漆黑的道路。

车灯切开夜色，照出一段短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