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钢笔与未写完的信
初冬的霜气漫过深巷,邮局的窗棂凝着细碎的白霜,红绳罐中流转的雾气染上了墨黑色,与案头的墨水清香相映成趣。林夏正将新收存的玻璃罐擦拭干净,门口的铜铃伴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穿深灰色大衣的老者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支老旧的钢笔,笔身刻着“墨香”二字,笔尖处还沾着未干的墨水。
“我叫周墨,”老者将钢笔轻轻放在柜台上,指尖抚过笔身的刻字,“想寄这支钢笔,给二十年前远走他乡的学生。”钢笔的笔帽已经有些磨损,笔杆里还装着半管墨水,旁边放着一张未写完的信,信纸上只写了开头:“致我最骄傲的学生……”
周墨说,二十年前,他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学生苏清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不仅文采出众,还对书法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把这支刻着“墨香”的钢笔送给苏清,鼓励她坚持文学创作。“我们约定,等她考上大学,就用这支钢笔给我写一封长信,分享她的大学生活。”老者的声音带着怀念,眼底泛着柔光,“可就在高考前夕,苏清的父亲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她不得不放弃学业,跟着父亲远走他乡,这封未写完的信,成了我一生的牵挂。”
这些年,他一直把钢笔和未写完的信珍藏在书房,定期给钢笔上墨,信也被他小心地塑封起来。他托人打听苏清的消息,得知苏清在外地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如今成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出版了自己的散文集。“我想让她知道,她当年的才华我一直记着,也一直为她骄傲。”周墨从包里掏出一本苏清的散文集,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老师周墨”,“这支钢笔,藏着我们未写完的信,也藏着对学生最深的期许。”
林夏递上靛蓝色信纸,周墨提笔写下:“苏清,我的得意门生,二十年了,这支钢笔我一直好好收着。当年没能看到你写完的信,是我一生的遗憾。你的坚持与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也一直为你骄傲。现在我看到了你的散文集,知道你实现了自己的文学梦想,我很欣慰。愿你继续坚持自己的热爱,写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他将旧钢笔、未写完的信、散文集一起折成笔尖的形状,放进一个刻着钢笔图案的玻璃罐。罐里缓缓升起墨黑色的雾气,雾气中,“笔尖”仿佛在纸上滑动,钢笔的轮廓与信纸上的字迹在雾中交织,与红绳罐中各色雾气相融,藤蔓上的花朵跟着轻轻颔首。周墨看着雾气,眼中泛起泪光:“这雾气,像极了当年教室的墨香,苏清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周墨走后,红绳罐的藤蔓轻轻舒展,墨黑色的雾气与之前的暖黄色、淡青色等雾气相融,藤蔓上开出一朵墨黑色的小花,旁边飘出一张纸条,是老人和阿棠女士的字迹:“未写完的信,会在时光里沉淀成期许;迟来的骄傲,真心自会传递温暖。”
几日后,一位穿米白色毛衣的年轻女人走进邮局,手里捧着一支新钢笔。“我叫苏清,”女人的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是周墨老师的学生,也是他最骄傲的门生。”苏清说,她一直记得周墨老师的教导,也一直记得这支钢笔。“我当年没能写完那封信,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我想把它补上。”她打开包,里面是一封写完的长信,还有一支新刻着“师恩”的钢笔,“想告诉周墨老师,您的教导我一直记着,您的期许我也一直没有辜负。”
林夏帮苏清把长信、新钢笔一起折成信封的形状,放进墨黑色雾气的玻璃罐。雾气翻涌间,“信封”与“笔尖”在雾中相遇,旧钢笔与新钢笔遥相呼应,仿佛重现了当年师生间的温馨场景。苏清看着雾气,轻声说:“周老师,您的学生没有让您失望。”
傍晚时分,夕阳为书房镀上一层暖光,周墨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苏清在书房的合影,两人手里拿着新旧钢笔,正在一起看苏清的散文集,笑容温暖而欣慰。林夏把照片放进玻璃罐,雾气将照片包裹,与墨黑色的雾融为一体。
林夏拿起毛笔,在信纸上写下:“蓝雾邮局的初冬里,旧钢笔藏着未写完的信与师恩,散文集延续着未竟的梦想与期许,每一份牵挂都在时光里沉淀成骄傲,每一次重逢都承载着岁月的温情。原来,师恩从不会被距离阻隔,梦想从不会被时光掩埋,只要心怀坚持与感恩,终能跨越山海,让未写完的信,在时光里迎来最暖的圆满。”
门口的铜铃再次响起,又有人带着藏着师恩与梦想的旧物走来。林夏笑着起身,递上靛蓝色的信纸。她知道,这些藏在雾里的师恩与梦想,会像初冬的暖阳一样,在时光里流淌,永远温暖而有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