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算盘与未算尽的亲情

仲夏的蝉鸣裹着热浪漫过深巷,邮局的窗棂爬满深绿色的藤蔓,红绳罐中流转的雾气染上了暖棕色,与案头的木质清香相映成趣。林夏正整理着刚收存的玻璃罐,门口的铜铃伴着一阵蹒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穿青灰色短衫的老者拄着拐杖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油光锃亮的红木算盘。

“我叫季振庭,”老者将算盘轻轻放在柜台上,指腹抚过光滑的算珠,算盘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想寄这副算盘,给十五年前过世的儿子。”算盘的边框被摩挲得发亮,背面刻着“勤俭持家”四个小字,是他当年亲手刻给儿子季文博的成年礼。

季振庭说,十五年前,儿子大学毕业想创业,他却因思想保守坚决反对,父子俩大吵一架。“我是老会计,一辈子靠算盘过日子,信奉稳扎稳打,总觉得他的想法太冒险。”老者的声音带着懊悔,“我把这副算盘摔在地上,说他要是敢创业就断绝关系,可我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正经说话。”没过多久,儿子在考察项目的路上遭遇车祸,猝然离世,而他摔碎的算盘,被儿子偷偷粘好,藏在书桌抽屉里。

这些年,他每天都会擦拭这副算盘,算珠上的裂纹仿佛刻在心上。整理儿子遗物时,他发现了一本创业计划书,里面详细写着项目规划,还有一行批注:“等成功了,就用爸爸的算盘算第一笔盈利,陪他喝顿酒。”“我总想着,要是当年我能支持他就好了。”季振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儿子创业计划书的复印件,“这副算盘,藏着我对儿子最深的愧疚,也藏着未说出口的支持。”

林夏递上靛蓝色信纸,季振庭提笔写下:“文博,十五年了,这副算盘我一直带在身边。当年是爸爸固执,没能支持你的梦想,还说了伤人的话,我后悔了一辈子。你的计划书我看了,你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孩子,爸爸为你骄傲。愿你在另一个世界,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若有来生,我们还做父子,我一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将旧算盘、创业计划书复印件和一张父子俩早年的合影一起折成算珠的形状,放进一个刻着松鹤图案的玻璃罐。罐里缓缓升起暖棕色的雾气,雾气中,“算珠”仿佛在算盘上滑动,清脆的声响与儿子的笑声在雾中交织,与红绳罐中各色雾气相融,藤蔓上的花朵跟着轻轻颔首。季振庭看着雾气,眼中泛起泪光:“这雾气,像极了当年书房的灯光,文博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季振庭走后,红绳罐的藤蔓轻轻舒展,暖棕色的雾气与之前的柔紫色、浅粉色等雾气相融,藤蔓上开出一朵暖棕色的小花,旁边飘出一张纸条,是老人和阿棠女士的字迹:“未说尽的支持,会在时光里化作忏悔;迟来的理解,真心自会慰藉思念。”

几日后,一位穿白色衬衫的青年走进邮局,手里捧着一个笔记本。“我叫季晓宇,”青年的眉眼间与照片上的季文博有几分相似,“我是文博叔叔的儿子,也是爷爷现在的依靠。”晓宇说,他从小听父亲和奶奶说起爷爷与叔叔的往事,知道爷爷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叔叔的创业梦想,我一直记在心里,大学我学了金融专业,现在也在创业,想替叔叔完成未竟的心愿。”他翻开笔记本,里面是自己的创业进展报告,“想告诉爷爷和叔叔,梦想不会被辜负,亲情也从不会被遗憾阻隔。”

林夏帮晓宇把笔记本、创业进展报告一起折成翅膀的形状,放进暖棕色雾气的玻璃罐。雾气翻涌间,“翅膀”与“算珠”在雾中相遇,旧算盘与创业报告遥相呼应,仿佛重现了当年父子俩若能和解、并肩追梦的场景。晓宇看着雾气,轻声说:“爷爷,叔叔,我会带着你们的期望一直走下去。”

傍晚时分,夕阳为书房镀上一层暖光,季振庭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晓宇在书房的合影,两人围着旧算盘,晓宇正在给爷爷讲解自己的创业项目,笑容温暖而坚定。林夏把照片放进玻璃罐,雾气将照片包裹,与暖棕色的雾融为一体。

林夏拿起毛笔,在信纸上写下:“蓝雾邮局的仲夏里,旧算盘藏着未说尽的亲情与愧疚,创业报告延续着未竟的梦想与期许,每一份遗憾都在时光里化作理解,每一次传承都承载着岁月的温情。原来,亲情从不会被误解冲淡,梦想从不会被时光掩埋,只要心怀忏悔与传承,终能跨越生死,让未说尽的爱,在岁月里迎来最暖的慰藉。”

门口的铜铃再次响起,又有人带着藏着亲情的旧物走来。林夏笑着起身,递上靛蓝色的信纸。她知道,这些藏在雾里的亲情与追梦心,会像仲夏的晚风一样,在时光里流淌,永远温暖而有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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