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教案与未落幕的讲台

初冬的霜气漫过深巷,邮局的窗棂凝着细碎的白霜,红绳罐中流转的雾气染上了暖米色,与案头的粉笔灰气息相映成趣。林夏正将新收存的玻璃罐排列整齐,门口的铜铃伴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穿深蓝色中山装的老者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磨破边角的帆布包,包上印着褪色的校徽。

“我叫张启明,”老者将帆布包轻轻放在柜台上,指尖抚过包上的缝线,“想寄这包旧教案,给三十年前没能告别就毕业的学生们。”帆布包打开时,一股淡淡的油墨香与纸张的陈旧气息散开,里面整齐叠放着数十本教案,纸页上用红笔圈点批注,字迹遒劲有力,页眉处还记着学生们的调皮瞬间——“小宇上课偷偷画漫画,画得还不错”“小雅朗读有天赋,可多鼓励”。

张启明说,三十年前,他是乡村小学的语文老师,一教就是二十年。那些教案是他亲手编写,每一页都藏着对学生的期许。“我和孩子们约定,等他们考上初中,就带他们去县城看画展。”老者的声音带着怀念,“可就在他们毕业前夕,我因积劳成疾不得不退休,仓促间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把最后几节课的教案讲完。”

这些年,他一直珍藏着这些教案,时常翻看,脑海里全是孩子们求知的眼神。他四处打听学生们的消息,得知不少人考上了大学,成了老师、医生、工程师,心里满是欣慰。“我想让他们知道,当年的课堂没有落幕,他们的成长我一直记挂着。”张启明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班级合影,照片上的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笑容青涩,“这些教案,是我对讲台最深的眷恋,对学生最沉的牵挂。”

林夏递上靛蓝色信纸,张启明提笔写下:“亲爱的孩子们,三十年了,我一直珍藏着当年的教案。没能和你们好好告别,是我一生的遗憾。你们的调皮与努力,我都记在心里;你们的成长与成就,我都由衷骄傲。愿你们永远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像当年在课堂上那样,勇敢追逐自己的光。”

他将旧教案、班级合影和一张自己如今的近照一起折成粉笔的形状,放进一个刻着桃李图案的玻璃罐。罐里缓缓升起暖米色的雾气,雾气中,“粉笔”仿佛在黑板上轻轻滑动,教案上的批注与孩子们的笑声在雾中交织,与红绳罐中各色雾气相融,藤蔓上的花朵跟着轻轻颔首。张启明看着雾气,眼中泛起泪光:“这雾气,像极了当年教室清晨的阳光,孩子们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张启明走后,红绳罐的藤蔓轻轻舒展,暖米色的雾气与之前的琥珀色、浅褐色等雾气相融,藤蔓上开出一朵暖米色的小花,旁边飘出一张纸条,是老人和阿棠女士的字迹:“未落幕的课堂,会在时光里长成桃李;迟来的牵挂,真心自会抵达心间。”

几日后,三位中年男女走进邮局,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纪念册。“我们是张老师的学生,我叫李小宇,这是小雅、阿明。”为首的男人眼眶泛红,“我们看到了老师寄来的教案和信,特意代表全班同学来寄一封回信。”李小宇说,当年老师突然离开,大家都很失落,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他。“我们每年都会聚会,聊起您当年的教导,您写的教案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小雅翻开纪念册,里面是全班同学的近照、联系方式,还有每个人写给老师的话,“我们想告诉老师,您的课堂一直都在,您的教诲我们从未忘记。”

林夏帮他们把纪念册、全班签名的感谢信一起折成书本的形状,放进暖米色雾气的玻璃罐。雾气翻涌间,“书本”与“粉笔”在雾中相遇,教案上的批注与感谢信的字迹遥相呼应,仿佛重现了当年课堂上师生互动的温馨场景。三人看着雾气,轻声说:“老师,我们一直都记得您。”

傍晚时分,夕阳为小院镀上一层暖光,张启明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二十多位学生在当年的乡村小学合影,大家围着他,手里捧着旧教案和纪念册,笑容温暖而真挚。林夏把照片放进玻璃罐,雾气将照片包裹,与暖米色的雾融为一体。

林夏拿起毛笔,在信纸上写下:“蓝雾邮局的初冬里,旧教案藏着师者的坚守,纪念册延续着学子的感恩,每一份牵挂都在时光里长成桃李,每一次重逢都承载着岁月的温情。原来,师者的大爱从不会被时光冲淡,学子的感恩从不会被距离阻隔,只要心怀感念与铭记,终能跨越岁月,让未落幕的课堂,在时光里迎来最圆满的相聚。”

门口的铜铃再次响起,又有人带着藏着深情的旧物走来。林夏笑着起身,递上靛蓝色的信纸。她知道,这些藏在雾里的师者仁心与学子深情,会像初冬的暖阳一样,在时光里流淌,永远温暖而明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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