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火
为了犒劳学生们近期的辛苦，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宣布了夏日祭典的行程。
“啊嘞嘞，五条老师终于干了件人事”钉崎野蔷薇摆了摆手，随即转头看向星野睛，“小晴，我们一起去挑浴衣吧，我知道有家店超棒！”
“太棒了！祭典肯定有超多好吃的！章鱼烧！炒面！巧克力香蕉！”虎杖悠仁已经开始掰着手指数，仿佛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惠叹了口气，脸上写着“麻烦”二字，但在钉崎“不去就锤爆你”的眼神威胁和虎杖“一起去嘛伏黑！”的热情拖拽下，也只能无奈妥协：“……我知道了。”
祭典当天傍晚，一年级的四位学生在高专门口集合。
“小晴怎么还没来？”钉崎张望着。
就在这时，五条悟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他竟也难得地换上了一身浴衣——质地上乘的银灰色，暗绣流云纹路，与他白色的短发相得益彰，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慵懒贵气。
“哟哟哟，五条老师今天怎么没戴眼镜？”钉崎毫不掩饰的打趣。
“哎呀呀，当然为了陪我的好学生们一起玩耍呀”，悟像平常一样插科打诨。
“小晴呢？”
“应该快到了吧？”
“小晴，今天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一阵窸窣的响声，女生宿舍的门被轻轻的拉开。
星野晴有些羞涩地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浅水蓝色的浴衣，上面散落着细碎的白色桔梗花，清新淡雅，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几乎透明。柔软的黑发没有扎起，柔顺地披在肩后，只用一根紫罗兰色的发带，松松地系起耳侧的一小束头发，发带末端绣着几朵小小的、无尽夏。她微微低着头，长睫轻颤，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与懵懂，像清晨凝结在花瓣上的露珠。
悟的脚步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那双如同无限延伸的蓝天与冰海交融的瑰丽眼眸，清晰地映出了星野晴的身影。
他看着那个穿着浅蓝色浴衣、系着紫罗兰发带的少女，看着她纯净懵懂的样子，仿佛周围喧嚣的世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的、熟悉的甜腻感涌上舌尖，让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好像，突然有点想吃草莓大福了。
那种白白软软、甜甜糯糯，一口咬下去会溢出清新果馅的甜点。
这个念头突兀地闯入脑海，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五条老师！”虎杖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五条悟瞬间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几步走到星野晴面前，微微弯腰，凑得极近，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带着毫不避讳的审视和兴趣，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哎呀呀——”他拖长了语调，笑容变得有些恶劣，又带着点新奇，“这是哪里来的甜果子成精了？”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星野晴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心跳如擂鼓，根本不敢直视那双近在咫尺、仿佛能摄人心魄的蓝眸。
“老、老师……”她声音细弱蚊蝇，几乎要把自己缩起来。
“不错嘛！”五条悟直起身，双手叉腰，满意地点点头，“这身很适合你。发带也很可爱，发带上那是无尽下巴，那是一种生长期很长的花呢…擅长等待的花…”他似乎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没等她消化这句话，便转身挥手，“好了！全员到齐！出发！目标——祭典！”
他率先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银灰色的浴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钉崎用手肘使劲顶了顶还在晕乎乎的星野晴，压低声音，兴奋地说：“看到了吗？五条老师看呆了！他刚才绝对看呆了！”
虎杖也凑过来，憨憨地笑着：“五条老师好像真的很喜欢星野这身打扮啊。”
伏黑惠在一旁冷静地吐槽：“他只是找到了新的调侃对象而已。”但目光扫过星野晴通红的侧脸，又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祭典现场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老师！这个鲷鱼烧看起来超好吃！”虎杖举着刚买的鲷鱼烧，凑到五条悟旁边。
“哦？让老师鉴定一下！”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嗯~红豆馅不够绵密，及格分吧。”
“五条老师！快来帮我们捞金鱼！”钉崎在不远处喊道，手里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纸网。
“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看老师的！”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挤过去，然后……用无下限术式作弊，轻松捞起了一大网金鱼，在摊主目瞪口呆和钉崎“老师你耍赖！”的抗议声中哈哈大笑。
星野晴慢慢跟在大家身后，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那个穿着银灰色浴衣的显眼身影。像宝石一样的蓝眼睛，在祭典的光线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在一个卖手工饰品的小摊前，五条悟停下脚步，拿起一个用浅紫色贝壳和细小珍珠串成的风铃，风铃下面缀着的纸签上，画着的正是无尽夏的花样。他端详了片刻，回头，精准地捕捉到星野晴的视线，对她勾了勾手指。
星野晴心跳漏了一拍，乖乖走过去。
“喏，给你。”五条悟将风铃递到她面前，语气随意得像在分发糖果，“和你今天的造型很配，拿着玩吧。”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指，带来微凉的触感。
星野晴怔怔地接过风铃，贝壳和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谢、谢谢五条老师……”
“不客气~”五条悟笑眯眯地，补充道，“挂在窗前，说不定能招来点好运哦，笨蛋总是需要点运气的嘛。”
就在这时，一群嬉闹的孩子跑过，差点撞到星野晴。五条悟反应极快，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轻松避开了冲撞。
“看着点路，小迷糊。”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臂温热的力量透过薄薄的浴衣传来。
星野晴整个人都僵住了，鼻尖全是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甜味，大脑一片空白。
五条悟很快松开了手，仿佛无事发生，注意力又被隔壁摊位的超棉花糖吸引。“哇！这个看起来超厉害！”
夜色渐深，烟火大会即将开始。他们来到了河边视野开阔的小山坡。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干净的野餐布铺好，自顾自坐下，打开一盒草莓大福。其他人也陆续坐下。
“砰——！”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如同巨大的金色菊花。紧接着，更多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升空，姹紫嫣红，流光溢彩。
星野晴仰望着星空下不断变幻的瑰丽画卷，心中充满了不真实的幸福感。她偷偷地、极其小心地侧过头，想去看五条悟。
却恰好撞入一双含笑的苍蓝色眼眸中。
五条悟并没有看烟花。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了墨镜的遮挡，那双眼睛在烟火的明灭下，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柔和而专注的情绪。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同于平日那种玩世不恭的弧度，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他……一直在看她？
这个认知让星野晴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停。她慌忙转回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天空，手心里却沁出了薄汗，脸颊烫得惊人。
五条悟确实在看她。看着烟火光华下，少女仰起的纤细脖颈，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那根紫罗兰色发带上，执着盛开的无尽夏。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幅被烟火点亮的、绝美的画。
比他吃过的任何甜品，都要让人心生愉悦。这种愉悦，甚至压过了对甜食的渴望。
“五条老师，”星野晴鼓起毕生的勇气，趁着烟花间歇的安静，小声开口，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烟花……真美啊。”
五条悟闻言，转过头，仰望向重归寂静、等待着下一轮绽放的夜空，用她刚好能听清的、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回应：
“嗯，是还不错。”
然后，在下一波烟花冲天而起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清晰地、不容错辨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他特有的、仿佛玩笑又仿佛认真的语调：
“不过，还是比不上老师的学生今天看起来美味。”
“轰——”
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
星野晴彻底僵住了，大脑因为过度冲击而一片空白。
手中的风铃被她无意识地攥紧，无尽夏的图案印入掌心。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咫尺的距离，绚烂的烟火，同伴的鲜活，共同构成了这个夏天，最难忘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