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静中的变化

山村任务带来的紧张感，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逐渐扩散后又缓缓平复。高专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课、训练、执行一些低等级的任务。

但星野晴能感觉到，某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五条悟。他对她的训练，投入了前所未有的、近乎严苛的精力。

“脚步，移动起来，你的【生命馈赠】不是让你站在原地当活靶子的。”

“咒力覆盖全身，形成流动的屏障，不是硬扛，是引导和偏移。”

“感知，闭上眼睛，用你的咒力去‘看’周围的气息，敌人的，同伴的，甚至草木的。”

训练场上，五条悟的声音少了平日的轻佻，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不再仅仅进行口头指导，而是亲自下场，用各种方式“逼迫”星野晴突破自己的极限。有时他会突然发起近乎实战的攻击，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正重伤她，又能让她体会到生死一线的压迫感。

星野晴累得几乎虚脱是家常便饭。她的体术基础本就薄弱，咒力控制也因为术式的特殊性而偏向于温和的输出，这种狂暴式的训练让她每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训练结束后，她常常因为咒力和体力双重透支而引发“代价”——低烧、流鼻血，或者某处关节韧带拉伤。

“五条老师……是不是对小晴太狠了？”一次训练间隙，虎杖看着瘫坐在地上、小口喘着气、脸色发白的星野晴，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伏黑惠说。

伏黑惠擦拭着额角的汗，目光扫过场边抱臂而立、表情没什么波动的五条悟，低声道：“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小晴的术式是双刃剑，如果不能更快、更强、更敏锐，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连使用术式的机会都没有。”

钉崎递给她一瓶水，拍了拍她的背：“加油啊，小晴！五条老师虽然变态，但教的东西确实有用！”

星野晴接过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明白，大家都明白。只是这种高强度的锤炼，身体上的疲惫尚可忍受，精神上的压力却与日俱增。她偶尔会捕捉到五条悟看向她的眼神，隔着黑色的眼罩，她看不清他的情绪，但能感觉到一种沉重的、与她相关的专注。

这天夜里，星野晴因为白天的训练强度过大，肌肉酸痛加上轻微发热，辗转难眠。她索性起身，想到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罐热牛奶助眠。

夜晚的高专万籁俱寂，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廊道上。她抱着温热的牛奶罐，慢慢往回走，却在经过教师办公室所在的走廊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五条老师。

她本无意偷听，但夜太静，对话还是零星地飘入了耳中。

“……所以，背景调查有结果了？”是夜蛾校长沉稳的声音。

“嗯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父母是普通人，记录清晰，从小到大的履历一目了然。”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调子，“进入高专前，就是个有点迷糊、成绩中上的女高中生而已。”

“夏油杰那边……”

“谁知道那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许只是随口一说，扰乱视线罢了。他那个人，最喜欢玩这种心理游戏。”五条悟打断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对夏油杰行事风格的了解“总之，目前看来，星野晴就是星野晴，一个术式比较特别的学生，仅此而已。”

星野晴的脚步顿住了。背景调查……夏油杰？，原来，五条老师私下里在调查她，是因为夏油杰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吗？心脏微微收紧，一种混合着失落和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在他眼中，她是一个需要被调查、被评估风险的存在吗？

“……不过，她的术式根源，以及那种‘代价’机制，确实值得深入研究。”夜蛾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安排更详细的体检和术式分析吗？”

“暂时不用。”五条悟拒绝得干脆利落，“过度关注只会让她更不安。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被当成实验品研究，而是学会如何在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里活下去。其他的，有我看着。”

星野晴愣在原地，刚才那点失落瞬间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冲散，他不是在怀疑她，他是在保护她。用他自己的方式，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悄悄后退，没有惊动办公室里的人，抱着那罐已经不那么热的牛奶，快步走回了宿舍。

今晚月色真美，她会有个好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