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只小蛇

第十七章：独眼狙击手（One-eyed Sniper）

哥谭的夜空被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浸透，连星辰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唯有城郊工业区的霓虹在雨雾中晕开几片妖冶的光晕。

冷雨如淬了冰的钢针，带着穿骨的寒意斜斜扎落，密集地敲打着韦恩庄园复古的雕花玻璃窗，发出“噼啪”的脆响，水珠顺着哥特式尖顶的浮雕沟壑蜿蜒而下，在庄园外的沥青路面上汇成一片泛着粼光的湿滑镜面，将远处的霓虹倒影揉碎成流动的彩斑。

布鲁斯·韦恩刚结束一场充斥着虚伪寒暄与利益交换的慈善宴会，定制西装的意大利羊毛面料还残留着香槟的甜腻与高级古龙水的冷冽气息，昂贵的袖扣在雨夜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光。

但此刻，那层属于哥谭豪门巨子的优雅外壳已被夜色彻底剥离——蝙蝠侠的黑色斗篷在雨幕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巨型蝙蝠翼，边缘的褶皱被雨水浸得有些沉重，却依旧带着压迫性的气势，将三个持刀抢劫的暴徒逼至狭窄后巷的死角。

后巷里弥漫着腐烂垃圾与潮湿霉菌的混合气味，污水顺着墙角的裂缝缓缓流淌。

金属警棍与骨骼碰撞的闷响被哗哗雨声模糊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令人牙酸的力道——第一个暴徒的手腕被警棍精准击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积水里，他抱着扭曲的手腕蜷缩在地，痛得浑身抽搐；第二个试图挥刀反抗，却被蝙蝠侠侧身避开，肘部狠狠顶在他的肋下，一声沉闷的骨裂声后，那人像断线的木偶般瘫倒。

剩下的暴徒见状魂飞魄散，转身就想爬过堆满废弃纸箱的垃圾桶逃窜，刚攀上桶沿，便被蝙蝠侠精准踩住脚踝。

冰冷的橡胶战靴死死碾压着脆弱的骨骼，剧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音刺破雨幕，却在空旷的巷子里很快被吞噬。

“企鹅人的武器交易点在哪里？”

低沉的嗓音裹着雨水的寒意，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蝙蝠侠单手扼住对方的咽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黑色手套下隐约凸起。

面罩下的目光如寒潭般锐利，透过特制镜片捕捉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颤抖，连瞳孔收缩的幅度都不放过。

暴徒牙关打颤，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却被蝙蝠侠另一只手按在湿漉漉的墙壁上。

砖石墙面本就因年久失修而斑驳，此刻在巨大的按压力度下，碎屑簌簌掉落，混着雨水沾湿了暴徒的头发。

恐惧终于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像筛糠般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串模糊的地址，声音里满是哭腔。

就在这时，蝙蝠侠耳边的战术耳麦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红罗宾冷静得近乎机械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显然，他已经在蝙蝠洞的全息显示屏前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嗓音里透着熬夜后的沙哑：

“蝙蝠侠，热成像扫描显示，你前方三百米处的废弃钟表厂顶楼，有一个狙击手。弹道轨迹已锁定你的位置，武器疑似配备穿甲弹，穿透力足以击穿你的胸甲防御层。”

话音刚落，神谕轻快如银铃的声音便接了上来，像雨夜里突然掠过屋檐的小鸟，带着几分雀跃的调侃，瞬间冲淡了紧张的氛围：

“别这么紧张嘛，蝙蝠侠。”

她的语气里满是戏谑，背景音还能听到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快得如同指尖在琴键上跳舞，“那个狙击手穿了件亮得扎眼的橙红色作战服，在雨夜里简直像个移动的信号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神谕故意顿了顿，语气里染上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连尾音都带着上扬的弧度，“而且呀，他只有一只眼睛哦，另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刚才还对着你的方向挥了挥手，活像在参加派对打招呼呢！”

独眼？橙红色作战服？蝙蝠侠扼住暴徒咽喉的手微微一顿，力道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

面罩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哥谭的狙击手多如牛毛，大多是黑西装黑面罩的标配，行事低调狠辣，从不会如此张扬——那橙红色作战服在雨夜中几乎是活靶子，而独眼的特征更是鲜明得过分，他翻阅过哥谭所有已知罪犯的情报库，从未见过这样一号人物。

不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好像知道是谁了…短暂的错愕只持续了半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下一秒，他便松开了手。

暴徒如蒙大赦，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离水的鱼般贪婪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蝙蝠侠的目光瞬间投向三百米外的废弃钟表厂，那栋建筑在雨雾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墙体斑驳，破碎的窗户黑洞洞的，如同怪兽的眼睛。

顶楼的栏杆早已锈蚀不堪，隐约能看到一个橙红色的身影倚在那里，姿态慵懒，仿佛真的只是在雨中观景，却又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蝙蝠镖，金属的冷硬触感让他心神安定，声音依旧沉稳无波，对着耳麦回应：

“收到。保持监控，实时传输他的动作轨迹，我过去看看。”

斗篷一甩，带起一片水花，他纵身跃上墙沿，黑色的身影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如同暗夜里的幽灵，朝着那未知的威胁疾驰而去，斗篷的下摆划破雨帘，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