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气压

那层被暴雨冲刷开的真相，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上。团队活动依旧继续，但排练室、宿舍、乃至行驶的保姆车里，都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绷。丁程鑫的“保护性忽视”策略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却也像一层薄冰，行走其上，能清晰听到脚下裂隙蔓延的细微声响。

马嘉祺变得更加沉默，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排练时对自己要求近乎严苛，仿佛只有身体的极度疲惫才能暂时麻痹纷乱的心绪。他依旧会与贺峻霖进行必要的互动，精准、规范，像执行预设程序的机器人，眼神却刻意避开交汇的瞬间。

贺峻霖则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精气神。他努力维持着往常的活泼，在镜头前和队友打闹时笑容依旧灿烂，但那笑意却很少抵达眼底。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会看着马嘉祺忙碌而疏离的背影，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失落和一丝茫然。膝盖的伤渐渐好了，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却似乎越来越深。

这种压抑的气氛，连最外围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了。一次拍摄间隙，化妆师一边给贺峻霖补妆，一边小声对旁边的造型师嘀咕。

化妆师：感觉孩子们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化妆师：气氛有点沉啊。

造型师看了眼不远处独自看台本的马嘉祺，又看了看虽然笑着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贺峻霖，叹了口气。

造型师：可能是吧，行程太满了。

这种刻意的回避和弥漫的低气压，在一天深夜的练习室里，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为了准备一个重要的舞台，七个人自发留下加练。高强度的训练持续到凌晨，大家都累得近乎虚脱，汗水浸透了衣衫，地板上洒落着斑驳的水渍。

最后一个走位合练结束，音乐停下，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宋亚轩.：不行了……感觉灵魂出窍了……

宋亚轩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刘耀文直接趴在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丁程鑫靠着镜子坐下，拧开一瓶水猛灌。张真源和严浩翔也各自找地方休息，调整呼吸。

马嘉祺走到墙边，拿起自己的毛巾擦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他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喉结上下滚动，侧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疲惫。

贺峻霖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板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马嘉祺的背影。他看着那被汗水勾勒出的清瘦脊背线条，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肩胛骨，一种混合着委屈、不甘和强烈渴望的情绪，在极度疲惫的催化下，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上。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马嘉祺会不会还是这样，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

贺峻霖鬼使神差地，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练习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嘉祺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贺峻霖看着他那无动于衷的背影，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他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轻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哽咽，喃喃道。

贺峻霖.：马嘉祺……你就这么……讨厌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