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炸弹

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却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练习室里疲惫的宁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丁程鑫喝水的手停在了半空。张真源和宋亚轩惊愕地抬起头。刘耀文也从地上撑起了身子。严浩翔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嗡鸣。

马嘉祺的背影彻底僵住。他握着毛巾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带着滚烫的湿意，几乎要将他的背脊灼穿。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马嘉祺猛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此刻却翻涌着剧烈而痛苦的风暴。他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眼圈泛红、倔强地仰头看着他的贺峻霖。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贺峻霖.：我讨厌你？

马嘉祺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失控的颤抖，他一步步走向贺峻霖，脚步沉重。

马嘉祺：贺峻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这张脸！看看我这双眼睛！你告诉我，我哪里看起来像是讨厌你？！

他停在贺峻霖面前，蹲下身，猛地抓住贺峻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贺峻霖痛哼了一声，但他没有挣脱。

马嘉祺逼近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带着汗水的气息和浓烈的情绪。

马嘉祺：我躲着你，避开你，不是因为讨厌你！

马嘉祺的声音压抑着，却像困兽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马嘉祺：是因为我他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眼睛赤红，里面是贺峻霖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痛苦和挣扎。

马嘉祺：我看着丁哥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真源和亚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打闹，看着耀文想问又不敢问的眼神，看着浩翔……他看着我的眼神，他什么都明白！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绝望。

马嘉祺：我们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

马嘉祺：它像一颗炸弹，绑在我们七个人身上！

马嘉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马嘉祺：拉着你，拉着整个团，一起往那条看不见光的路上冲吗？！

贺峻霖被他吼得愣住了，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和眼前马嘉祺崩溃般的表情，让他心脏一阵阵抽紧，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马嘉祺看着他滚落的泪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他低下头，双手插入汗湿的发间，肩膀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喘息。

马嘉祺：我做不到……贺峻霖……我做不到那么自私……

练习室里一片死寂。

丁程鑫、张真源、宋亚轩、刘耀文、严浩翔，五个人或坐或站，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一幕，看着他们一向冷静自持的队长崩溃痛苦的样子，看着贺峻霖无声流泪的委屈，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

只有压抑的啜泣和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荡。

那层勉强维持的薄冰，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汹涌而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