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从冥界来的使者
夏冬青的指尖还裹着娅手心里的凉,像攥着块刚从雪堆里扒出来的玉。右眼的朱砂痣烧得他颧骨发烫,他望着娅睫毛上的细汗,听见窗外的鬼魂呜咽声里混进了股陌生的气息——冷得刺骨,像往脖子里塞了把冰碴,连便利店的暖黄灯光都被压得暗了些。
门帘突然“哗啦”一声掀起来,铜环撞在门框上的脆响惊得货架上的薯片罐滚下来,“咕噜噜”撞在他脚边。夏冬青猛地抬头,看见个穿黑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领口绣着朵暗红色的彼岸花——那是冥界鬼差的标记。男人的皮肤白得像纸,指甲泛着青紫色,嘴角抿成条没有温度的线,眼神像两把浸在冥河里的刀。
“夏冬青。”男人开口,声音像冰面裂开的缝,“冥王有令,召你去冥界一趟。”
夏冬青的手瞬间攥紧娅的手腕,指尖掐进她的皮肤里——娅的眉头皱了皱,却没醒。他的右眼朱砂痣亮得快渗出血,能看见男人周身绕着层黑色的冥气,像团挥不散的雾:“我凭什么信你?”
男人从怀里掏出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朵绽放的曼陀罗,正是冥王阿茶的徽记。令牌刚一露面,便利店的温度骤降,夏冬青的呼吸里都带着白雾:“这是冥王亲赐的令牌,你该认得。”他把令牌抛过来,夏冬青伸手接住,指尖刚碰到玄铁就疼得抽回手——令牌上的曼陀罗花纹正泛着暗红光,像在灼烧他的皮肤。
“娅的伤……”夏冬青望着藤椅上的人,她的肩膀还裹着他的毛衣,伤口处的黑色已经漫到了锁骨,像条正在爬的蛇,“是安倍邪一的阴符造成的,你们冥界有没有办法治?”
男人的目光扫过娅的肩膀,瞳孔缩了缩——他认出了娅的身份,但此刻九天玄女的神力被阴气压制。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瓷小瓶,瓶身刻着冥界的镇魂纹:“这是冥罗丸,能压制阴气扩散。要根治的话,得冥王用冥火烤炙伤口——但冥王不会白帮你。”
夏冬青接过瓶子,手指抖得拧不开瓶盖。男人上前一步,指尖泛着冥气,轻轻一拧就开了:“喂她吃下去,半个时辰内会排出阴毒。”他的声音里多了点不耐烦,像在赶时间。
夏冬青倒出药丸,是颗黑得发亮的丸子,带着股松脂和铁锈混合的味。他捏着娅的下巴,把药丸喂进去,娅的喉咙动了动,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点黑血——像融化的墨,滴在她的浅蓝外套上。夏冬青赶紧用袖子擦掉,手心沾到黑血,凉得像块冰。
“冥王说……”男人转身要走,突然停下,背对着他们说,“幽冥祭坛的钥匙在你眼里,明天的万人坑,你会见到该见的东西。”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雾,消失在门帘外。
娅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她的脸色还是白,但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冥界的人来过?”夏冬青点头,把冥罗丸的瓶子递给她。娅闻了闻,皱起眉:“冥罗丸,要用冥界的黄泉水熬制……冥王这次倒大方。”
夏冬青握住她的手,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还是冷,但比刚才暖了点:“不管她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没事。”娅笑了,指尖泛着淡金神力,轻轻碰了碰他右眼的朱砂痣:“傻子,我是九天玄女,没那么容易死……但冥王的条件,肯定和赵吏有关。”
提到赵吏,夏冬青的胸口一紧。他摸了摸怀里的旧照片——是慧明给的那张童年合影,刚才鬼差进来时,照片烫得他胸口发疼。他掏出来,看见背面的“两世契约,祭坛为钥”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万人坑下,祭坛入口。”
窗外的月亮突然破云而出,银白的光洒在照片上,字迹泛着淡金光芒。夏冬青望着万人坑的方向——那里是城市的边缘,长满了荒草,据说地下埋着成百上千个抗战士兵的尸骨。他摸了摸胸口的怀表,里面小玥的照片笑得很甜。
娅撑起身子,靠在他肩膀上。她的呼吸里带着冥罗丸的苦味,却让夏冬青觉得安心:“明天,我陪你去万人坑。”夏冬青摇头:“你的伤还没好……”“不行。”娅打断他,指尖的神力裹住他的手腕,“安倍邪一肯定在万人坑等着,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夏冬青望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坚定,有担忧,还有股他熟悉的温柔。他想起去年冬天,娅把自己的围巾裹在他脖子上,说“冬青,别冻着”;想起赵吏消失那天,娅抱着他哭,说“我们一起找他”。他突然觉得右眼的痛没那么难忍了,反而像颗灯,照亮了他心里的路。
风卷着门帘晃了晃,带来外面鬼魂的呜咽声。夏冬青望着窗外的月亮,望着万人坑的方向,轻声说:“好,我们一起去。”
娅笑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便利店的暖黄灯光裹着他们,像床温柔的被子。夏冬青摸了摸右眼的朱砂痣,摸着怀里的照片,摸着娅的手,突然觉得不管明天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窗外的月亮越来越亮,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棵扎根在泥土里的树。夏冬青知道,明天的万人坑之行,会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冒险——但没关系,他有娅,有赵吏的教诲,有小玥的笑容,还有藏在右眼里的,那团不会灭的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