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24

J市第三中学。

放学的铃声，像是一道解开枷锁的赦令。

喧闹的人潮从教学楼里涌出，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着，打闹着，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雪背着书包，戴着耳机，默默地汇入人流。

她依然是那个习惯性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静女孩，仿佛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名为“日常”的大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自从那天在天台遇见那位自称为“艾希”的神秘“女神”后，她的生活就被撕开了一道通往里世界的裂口。

她不再做噩梦，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精神总是很集中，以前那些晦涩难懂的数理公式，现在看几遍就能理解。

甚至她的身体，都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如同深海般沉静的力量，正蛰伏在她的身体深处。那是女神赐予她的“权能”，是属于她的力量。

这种感觉，让她既安心，又惶恐。

她像一个揣着亿万现金的穷人，走在闹市街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惊天秘密。

穿过操场，顾雪习惯性地拐向了通往地铁站的近路——一条僻静的、堆满建筑垃圾的后巷。

然而，她刚走进巷口，脚步就停下了。

三名穿着改装校服、画着浓妆的女生，正靠在墙边，抱臂看着她，为首的那个，是班里有名的“大姐头”，张丽。

“哟，这不是我们的‘学霸’顾雪吗？”张丽嚼着口香糖，歪着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这么快，赶着回家预习功课啊？”

她身边的两个跟班发出刺耳的哄笑。

顾雪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书包的背带。

是校园霸凌。

最常见，也最无解的戏码。

因为她不爱说话，因为她成绩好，因为她从不参与她们的小团体，所以她就成了被排挤和找茬的对象。

“我……我要回家了。”顾雪低下头，想要从旁边绕过去。

“哎，别急着走啊。”张丽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的目光，落在了顾雪的耳机上，“耳机不错啊，新款的‘声海’吧？得一千多块呢，借我听两天呗？”

说着，她就伸手去摘顾雪的耳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的文具、她的零花钱、她新买的书，都曾以这种“借”的名义，一去不回。

若是以前，顾雪可能就忍气吞声地让她拿走了。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张丽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杂着一丝冰冷的杀意，从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不准碰！”

顾雪猛地一抬头，清喝出声。

张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嘿，你还敢还嘴了？！”

她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想扇过去。

就在这一刻。

顾雪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回响起那个慵懒而威严的声音。

“恐惧，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赐。”

“现在，我将这份恩赐，交由你来掌管。”

顾雪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染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丽。

张丽挥下的手，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嚣张跋扈，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恐。

在她眼里，眼前的顾雪，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深渊。

无数不可名状的、由阴影和触须构成的恐怖巨物，在深渊中若隐若现。一双巨大到无法形容的、仿佛由星云构成的金色眼眸，在深渊的最深处缓缓睁开，冷漠地注视着她。

那一眼，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那一眼，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的死寂与终结。

在那种伟大的、无法理解的存在面前，她感觉自己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不如！灵魂都在疯狂地战栗，哀嚎！

“啊——！！！”

张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抱着头，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向巷子外逃去。

她的两个跟班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尖叫着跑了。

巷子里，瞬间恢复了寂静。

顾雪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很生气，然后……然后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股冰冷的力量，正在缓缓地平息下去。

与此同时，在无尽时空之外的因果神殿中。

林渊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因果线投射出的画面。

画面中，正是顾雪站在小巷里，一脸茫然又带着一丝兴奋的复杂表情。

“不错。”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只是引动了一丝深渊的‘神威’，就足以让凡人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这颗种子的天赋，比想象中还要好。”

他轻轻敲击着扶手，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布局者的光芒。

“那么，是时候给你发布第一个‘神谕’了。”

“我忠实的信徒啊，去吧，去替我找到那些隐藏在城市阴影里、和我一样的‘同类’。你的第一次试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