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生活

凝兰山的雾刚散了半层,石桌上还沾着晨露凝成的细珠,霜雪百无聊赖地把藤条编成的小筐倒扣在桌上,指尖一下下敲着筐沿。

藤条是昨天刚从山壁上扯的新枝,脆生生的绿还没褪尽,筐沿却被她磨得泛了点毛边——这已经是她今天编废的第三个小筐了。

“都60多年了,怎么我积分还是只有这么点,根本就换不了多少有用的技能,这让我怎么和那些魔神对抗啊……”她把下巴抵在筐沿上,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裹着点没睡醒的闷。

识海里的机械音跟着轻响起来,是0110惯常的温吞调子:“毕竟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关键节点,本身就改变不了多少命运,宿主你也不用自责嘛。”

“关键节点?”霜雪啧了声,伸手捻起石桌上一片卷边的紫罗兰花瓣,还留着点淡香,“归离集那一战算吧?算算时间,再过个100多年就来了吧?我很想救归终姐姐啊,再这么弱下去可不行呢。”

“100年可是相当于普通人的一生呢。”0110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翻什么数据,“虽然对仙人来说弹指一挥间,但宿主你从前也是人啊,该慢下来的时候不用急的。”

“什么嘛。”霜雪把花瓣往空中一抛,看着它被风卷着飘向山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啦——我早就接受自己是仙人的身份了,现在让我躺平睡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宿主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国家试试呢?”0110忽然提议,“比如蒙德?或者稻妻?”

霜雪撑着下巴往山外看,凝兰山的云飘得慢,远处的天还是淡青色的,连风里都裹着草木的软香。

“现在去别的国家干嘛?”她撇撇嘴,“但凡视力好一点都能看见,蒙德那边现在还是大雪封山呢,风神估计还在风墙里当他的小精灵。雷电姐妹?现在怕是才刚出生吧。”

“这倒是。”0110的声音里带了点笑,“风神现在连人形都没化,宿主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你别把我说得跟废物一样啊!”霜雪拍了下石桌,桌上的露水珠震得跳了跳,“我现在至少能打三头高阶魔物好吧?虽然没姐姐厉害就是了。”

“好好好,宿主最厉害了。”0110顺着她的话接,“只要顺心就行了,不用在意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霜雪哼了声,没再搭话,指尖又去扯桌角的藤条——她想起昨天诗桉靠在洞门边看她编筐的样子,指尖捻着藤叶的动作很轻,眼底的笑像归离集的日头,暖得能裹住风。

那时候她还跟诗桉炫耀,说要编个最大的筐装糖糕,结果编到一半把藤条打了死结,还是诗桉伸手帮她理开的,指尖碰着指尖的时候,都是暖的。

风裹着木樨香漫过石桌,她把编了一半的筐往怀里一抱,靠着石凳慢慢阖上眼——反正日子还长,百八十年的,总能攒够积分的。

又过了几年,凝兰山的紫罗兰开得比往年盛,连山脚下的石径都铺了层淡紫色的花瓣。

诗桉是在山涧旁接到伐难传讯的,彼时她刚给霜雪摘了半篮新结的浆果,指尖还沾着浆果的甜香。

传讯的风裹着魔物的腥气,她把浆果篮往洞门边的石台上一放,转身时袖摆扫落了几片花瓣。

“百花齐绽,春生万物!”

话音落时,脚下的泥土里骤然萌生出千万朵花——紫罗兰缠上她的脚踝,迎春顺着石径铺向山涧,连崖壁的缝隙里都钻出了星点的白茅。

淡紫色的光裹着花瓣漫开,像一层软纱笼住了山涧的半片天,是她新凝出的领域,风过处,花瓣上的光屑落得满身都是。

“藤生!”

她抬指一扬,数根碗口粗的青藤从土里猛窜出来,藤身裹着泛着光的紫芒,像巨蟒般缠向山涧那头的魔物。

魔物是刚从雾里钻出来的高阶魇兽,嘶吼声震得石径上的花瓣抖了抖,却挣不开藤条的束缚,藤尖的倒刺扎进它的鳞甲里,溅开的黑血落在花瓣上,转眼就被光屑化了去。

“呼,多谢啦,诗桉!”

伐难的身影从光雾里掠出来,长枪扫过魇兽的脖颈,黑雾散得极快,连她银白的发梢都没沾到半分腥气。

她收了枪,指尖捻掉肩甲上的一片花瓣,眼底的笑带着点轻松:“你这个增幅还真是厉害呀,伤害一下提升了5倍,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这魔兽的鳞甲劈碎——你能来帮忙还真是太好了。”

“守护璃月亦是我的一份职责。”诗桉抬手拂去袖摆上的藤叶,领域的光还裹在她周身,衬得她眼底的淡紫更柔了些,“魔兽怎么会往绝云间来?这里向来是魔物的禁地。”

“最近雾里的魔物都有些异动,怕是又有一些魔神想要搞事了吧。”伐难往山涧那头瞥了眼,黑雾已经散得干净,只剩石径上的花瓣还沾着点未褪的光,“不过有你在,倒是省了不少事——对了,应达也往这边来了,你听。”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应达的喊声:“伐难!诗桉!”

红影从山壁旁掠过来,应达收了身后的火翼,指尖还沾着点火星:“我刚清了山那头的魔巢,听说你们在这——这魔兽是漏网之鱼?”

“已经解决了。”伐难指了指诗桉,语气里带了点赞叹,“多亏了诗桉的增幅,不然这魔兽的鳞甲还没那么好破。”

应达挑了挑眉,往诗桉周身的光雾里看了眼:“你这领域倒是越来越熟练了,上次见你用的时候,花瓣还没这么密。”

“练了些时日。”诗桉淡淡应着,领域的光慢慢淡了下去,花瓣落在石径上,铺了层软乎乎的紫,“霜雪还在洞府里等我带浆果回去,我得……”

“你今天也歇一歇吧。”伐难打断她的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这边有我和应达守着,不会有事的。我听说尘神大人近期研发出了新的机关,你正好过去瞧一瞧。”

诗桉的指尖顿了顿,想起上次归终拍着石台上的连弩,得意洋洋的样子,眼神软了些:“好,我会的。”

应达往洞门的方向瞥了眼,笑着补充:“霜雪不是总念叨想有个能做蛋糕的机关吗?这次去了,说不定能让归终给她做一个——上次我见她编了个筐,说是要装蛋糕来着。”

诗桉的唇角轻轻弯了弯,指尖碰了碰袖袋里的浆果,甜香还裹在布料上:“她是念叨了些时日,毕竟她自己不会做饭。”

“那你快去吧。”伐难推了推她的肩,长枪往身后一背,“我们在这守着,不会让魔物靠近凝兰山的。”

诗桉点了点头,转身往归离集的方向走。

风裹着花瓣的香漫过她的袖摆,石径上的紫罗兰被她踩得软了些,却还留着点未褪的光。

她想起霜雪编筐时皱着眉的样子,想起归终拍着石台说“我是机关术冠绝璃月的归终”的得意,眼底的淡紫慢慢暖了,像归离集的日头,裹着点细而软的温柔。

归离集的风还裹着草木气,石台上的机关零件还堆着,铜钉与齿轮的轻响隐约从风里传过来——日子还长,像凝兰山的云,像石径上的花,慢而软地铺着,安稳又妥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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