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中筹备万神书，舆论压力渐成型

海螺令还在发烫，我把它塞进怀里，衣服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风吹过来像有人拿冰块往骨头缝里塞。石猛站在我旁边，手里那根断矛杵在地上，眼神盯着远处黑乎乎的海面，像是在等什么人来收尸。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名单已经看了，血也滴了，盟也结了。现在不是躲的时候了。

申公豹：不能再藏

申公豹：他们怕曝光，我们就偏要让它传出去

石猛扭头看我

石猛：怎么传？渔民不识字，天庭不接状，我们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讲故事吧？

申公豹：谁说要讲故事了？

申公豹：咱们不写状纸，不立碑，也不烧香求签。咱们——唱歌

他愣了一下

石猛：唱……歌？

申公豹：对，唱！

我掏出海螺令，调出系统刚生成的候选者名单

申公豹：你看看这些人，哪个是大人物？哪个上过天庭奏本？但他们做的事，比那些神仙干净多了。

申公豹：可没人知道。所以现在，我们要让他们的名字变成歌，一句一句，传到每条船上，每个灶台边。

石猛没说话，但眉头松了一点。

我继续说

申公豹：老百姓记不住长篇大论，但三岁小孩都能记住月亮走我也走。七言短调，押韵顺口，讲李烈怎么逼迁，怎么杀人，怎么拿活人当祭品。

申公豹：老渔魂识字，他会教。一个村学会，就派两个人去下一个村，口口相传

石猛：这算什么？

石猛：舆论战？

申公豹：系统给的任务叫舆论战·第一阶段

申公豹：但它没说非得用奏章打擂台。既然要让四海皆知，那就从最土的办法开始——嘴。

话音刚落，岩壁外传来脚步声。

三个渔民代表来了，裹着破渔网做的披风，脸上全是风霜刻出来的沟。带头的是个老头，手抖得厉害，但眼神很稳。

老渔民：申将军

老渔民：我们都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把海螺令放在一块平石头上，打开溯源符录下的影像。画面里赵钺拿着卷轴念名单，声音清晰。

申公豹：你们听清楚没有？

三人用力点头。

申公豹：那就从这几句开始

我清了清嗓子，念出我昨晚熬夜编的词

申公豹：雷部巡使李烈狠

申公豹：强占渔村为己身

申公豹：不搬就烧全家命

申公豹：三十七号血染尘

申公豹：孩童哭娘不见应

申公豹：老翁跪地喊天门

申公豹：若问青天在何处

申公豹：万神书上写冤魂

念完，我停下来。

没人鼓掌，也没人笑。

但那个老头嘴唇动了动，低声跟着念了一遍，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时，他已经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老头：这词……好记

老头：而且……是真的。

申公豹：每一句都是真的

申公豹：你们回去后，每人带一段，教会村里人。不会写的，就唱；不会唱的，就听。听多了，自然就懂了

石猛突然开口

石猛：要不要加一句

申公豹：你说

石猛：就说——若有神明护恶人，不如百姓自己封真神！

申公豹：行，这句够狠，加上

老渔魂接过抄好的竹片，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老渔魂：我们这就走

老渔魂：天亮前赶到北湾十二村

他们离开后，我转向石猛

申公豹：你去最大那村的神庙前等着。等第一批人到了，你就上去说话。不用文绉绉，就讲你知道的，看到的，心里憋着的

石猛：要是天庭派人来压呢？

申公豹：那就让他们看看

申公豹：民心不是他们批条子批出来的，是活人生出来的。

石猛没再问，转身走向海边。他脚踩进水里那一刻，云气忽然从脚下升起，转眼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夜空。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是第一个被系统认证的新神，也是第一个敢当众站出来对抗雷部的人。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信号。

我站在原地，看着海面。

没过多久，南边海岸线上，出现了第一簇火光，接着是第二簇，第三簇。

有人开始唱歌了，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像风里的残烛。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渐渐连成一片。

歌声飘在海上，带着咸味和怒火。

我摸了摸怀里的海螺令，温度降了一些。

任务进度条跳了一下

系统：【李烈屠村认知度：3.7% → 8.2%】

申公豹：这才刚开始

两小时后，我赶到最大渔村的神庙前。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上千人，手里举着火把，安静地站着。庙门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白布，上面用黑墨写着四个大字：李烈屠村

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普通人写的，但力道很深，像是用恨意刻进去的。

石猛站在庙顶，影子被火光照得巨大，像一尊随时会动手的战神。

他看见我来了，冲我点了点头，我走上前，对人群说

申公豹：你们不怕吗？

没人回答，但没有人放下火把。

申公豹：怕也没用

申公豹：但他们更怕我们团结。所以今天，我们不求谁批准，不等谁发话。我们自己立个规矩——以后谁害百姓，谁就是全天下人的敌人。

人群中有人喊

大婶：我们签

万年龙套：我们也签！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卷轴，铺在供桌上。这是万神书的初版，不是奏章，不是诉状，而是由受害者亲笔或按手印签署的联名证词。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老婆婆，她颤抖着手，在纸上按下红印。

接着是一个年轻人，父亲死在三十七号村大火里，他咬破手指，写下名字。

越来越多的人排队上前。

有人哭，有人骂，有人一句话不说，只狠狠地按下手印。

当第两千三百六十一枚手印落下时，东方微微发亮。

石猛从庙顶跃下，站在我身边。

石猛：接下来呢？

申公豹：等

申公豹：等这首歌传到天庭耳朵里

就在这时，庙前钟楼突然响起，不是人敲的。

是风穿过了断裂的铜舌，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像回应，又像警告。

我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射下来，正好照在那块布上。李烈屠村四个字，刺眼得很。

人群依旧围着，没人散去，我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供桌前。

申公豹：还有谁要签字？

一个少年从后排挤出来，脸上有烧伤疤痕，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木牌。

他把木牌放在卷轴上，大声说

万年龙套：这是我爹的牌位，他死那天，李烈正在喝酒

他说完，跪下去，重重磕了一个头。

然后站起来，拿起笔，在万神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刚落。

远处海面，一艘巨舰正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