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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门被推开,一身绯红宫装的昭阳郡主走了进来,带着一阵香风。她目光扫过佛堂,最后落在正起身行礼的沈未晞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我当是谁在此处,原来是沈姑娘。”她走到香案前,随意拈起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入香炉,动作漫不经心,“怎么,犯了错,被珩哥哥罚来此处抄经忏悔?”
沈未晞垂首不语。
昭阳郡主上完香,踱步到她书案前,拿起一张她刚抄好的经文,瞥了一眼,嗤笑道:“字倒还算工整,可惜……心不诚,抄再多也无用。”她将纸张丢回案上,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沈未晞身上,“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珩哥哥一时新鲜,就能飞上枝头。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待珩哥哥腻了,你的下场,只怕比现在还不如。”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带着浓烈的恶意。
沈未晞依旧低着头,袖中的手却微微攥紧。她能感觉到门外丫鬟紧张的气息。
“郡主教训的是。”她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昭阳郡主见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头火起,正欲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云芷清冷的声音:“郡主,夫人已醒,请您过去说话。”
昭阳郡主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沈未晞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佛堂内重归寂静。沈未晞缓缓抬起头,看着昭阳郡主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经此一遭,她更加确信,昭阳郡主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重新坐下,目光无意间扫过东面墙上那幅《童子拜观音》,忽然发现,画轴右下角似乎有一小块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像是……近期被什么液体轻微溅射过,留下了淡淡的、不规则的痕迹。
是香灰?还是……药汁?
沈未晞心中一动。云芷每日来请脉,都会经过窗外,而这幅画的位置,恰好在她经过的视线范围内。
她想起自己塞给云芷那个香囊内衬的暗号。云芷看到了吗?这个痕迹,会是云芷留给她的信号吗?
她按捺住立刻上前查看的冲动,继续抄写经文,直到傍晚嬷嬷前来,才收拾东西返回水榭。
是夜,沈未晞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佛堂那幅画上的痕迹。如果那是云芷留下的,她想传达什么?那幅画有问题?还是指向别处?
她必须想办法确认。
次日再去佛堂,沈未晞抄写时,更加留意那幅画和周围的动静。她发现,每日云芷前来请脉,路过窗外时,目光似乎总会在那幅画上停留一瞬。
午后,趁着丫鬟换班、门口暂时无人的短暂间隙,沈未晞佯装活动筋骨,走到那幅画前,做出欣赏状。她凑近细看,那淡黄色的痕迹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涩气味,并非香灰,更像是……某种药材煎煮后溅出的汁液。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画轴边缘,在接触到那块痕迹下方的木质卷轴时,感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并非雕琢所致的凹陷。
有东西!
她心跳加速,正欲细探,门外已传来丫鬟回来的脚步声。她立刻后退,坐回书案前,仿佛只是欣赏了一番画作。
虽然未能确定那凹陷具体是何物,但沈未晞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偶然。云芷在用这种方式,向她传递信息!
接下来的几日,沈未晞一边抄经,一边耐心寻找着再次接触那幅画的机会。同时,她也通过丫鬟们偶尔的闲聊,拼凑出一些信息:卫夫人这场病来得蹊跷,太医也只说忧思过度,静养便可,但迟迟不见大好。而昭阳郡主近来往颐宁院跑得格外勤快,美其名曰侍疾,实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