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香囊经由侍卫呈了上去。
翌日,卫珩再次来到水榭,手中正拿着那个香囊。
“手艺不错。”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夫人用了,说气息宁和,夜间安眠了许多。”
沈未晞福了一礼:“能略尽心意,是民女的福分。”
卫珩把玩着香囊,忽然道:“夫人病中烦闷,想寻个安静妥帖的人抄写几卷佛经祈福。你可愿往?”
沈未晞心中一震!抄写佛经!这意味着她可以暂时离开汀兰水榭,进入卫夫人所居的正院范围!虽然依旧是在监视之下,但活动范围大大增加,接触到的人和信息也将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是卫夫人的意思,还是卫珩的试探?
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民女愿意。”她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应道,“只是民女字迹拙劣,恐难入夫人眼。”
“无妨,心诚即可。”卫珩将香囊递还给她,“明日,会有人带你去夫人院中的小佛堂。”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好好把握,别让朕失望”,又似乎在警告“安分守己,否则……”
沈未晞接过那带着药草清香的香囊,紧紧攥在手中。
佛堂抄经……
这看似简单的工作,或许将成为她打破僵局的关键一步。
她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被高墙分割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笼门,似乎开了一条缝。
而她,必须走出去。
翌日,天色微明,一名神色严肃的嬷嬷便来到汀兰水榭,引沈未晞前往卫夫人所居的“颐宁院”。
这是沈未晞数月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出那座水上囚笼。穿过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颐宁院显得更为庄重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药味。她被直接引至颐宁院偏殿的一处小佛堂。
佛堂清净雅致,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香案上摆放着新鲜果品,经幡低垂。所需的一应笔墨纸砚和待抄写的经卷早已备好,放置在窗下的书案上。两名丫鬟垂手侍立在门外,既是伺候,也是监视。
“夫人吩咐,沈姑娘在此静心抄写即可,无事不必外出。”嬷嬷交代完毕,便退了出去。
佛堂内只剩下沈未晞一人。她先是对着观音像恭敬地拜了拜,然后才在书案前坐下。目光扫过案上那厚厚一沓《金刚经》和《心经》,心中了然,这绝非一两日之功。
她并不急于动笔,而是先细细打量这间佛堂。陈设简洁,除了神像、香案、蒲团和书案,并无他物。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年代久远的《童子拜观音》水墨画,笔法古朴,意境悠远。
她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片刻,并未发现异常,这才净手研墨,铺开宣纸,开始抄写。她刻意放缓了速度,字迹力求工整清秀,符合一个“安静妥帖”的绣娘形象,不至于太过出挑,也绝不显得敷衍。
时间在笔尖沙沙作响中流逝。沈未晞看似全神贯注,实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留意着门外丫鬟的动静,听着院中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低语,试图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她按时前来,安静抄写,按时返回水榭,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抄经机器。卫夫人并未召见她,卫珩也未曾出现,只有云芷每日会来为夫人请脉,偶尔会经过佛堂窗外,目光与她有瞬间的交汇,却从未交谈。
第三日下午,沈未晞正抄到《金刚经》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句,忽听院中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压低的声音:“……快些,郡主来了,夫人正睡着,莫要惊扰……”
昭阳郡主?她来做什么?
沈未晞笔尖微顿,随即恢复如常,继续抄写,心神却已高度集中。
果然,不多时,佛堂外便传来了昭阳郡主那娇纵的嗓音,似乎正在与守门的丫鬟说话:“……本郡主听闻夫人病了,特来探望,既然夫人歇着,便在此处等候片刻。这佛堂倒是清静,本郡主进去上柱香。”
守门丫鬟似乎有些为难,但不敢强硬阻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