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宅
二牛跟柳老爷子在院子里拿着那块从石壁上凿下的石头左看右看,着实没有一点眉目,这图腾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能乱人心志,要如何才能销毁?
两人正纠结,突然一阵锣鼓声响起,“这附近也没个婚丧嫁娶,怎么会有锣鼓声呢?”老头儿纳闷儿地说道。
“叶叔,我跟大黄出去看看,药放桌子上了,您记得喝。”绮梦也被外面的声音给吸引了。
两人循声而去,没注意到后面小黄跟柳景淮也跟了过来,终于在拐了几个巷子后,看见了锣鼓声从何而来。
敲锣打鼓的正是李家老宅。
朱漆门虚掩着,门楣上没挂红绸,倒悬着两串浸了墨汁的白灯笼,风一吹,灯穗上的黑水珠顺着门环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一个个深黑的印子,像谁悄悄滴下的泪。
正厅里没点喜烛,只在供桌两侧燃着两支粗如儿臂的白蜡,烛火跳得微弱,把墙上 “囍” 字照得发灰 —— 那囍字是用浆糊粘的,边角卷着,墨色里掺了些说不清的暗褐,细看竟像是用烧过的纸灰调的。供桌上摆着两具牌位,左边是李家十七岁早夭的少爷李承安,右边是邻村刚没了的姑娘苏晚,牌位前的白瓷碗里盛着半碗生米,插着两根没点的红烛,烛芯上蒙着层薄灰。
“吉时到 ——” 司仪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穿着青布长衫的汉子们从偏房抬出两具黑漆棺材,棺材上没雕龙凤,只在四角钉着小小的白铜钉,钉眼处渗着些暗红色的木屑。李家的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裹着浆洗得发硬的素色帕子,手里攥着块绣了半朵兰草的绢帕,指节捏得发白,却没掉一滴泪,只盯着那具小些的棺材,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苏晚的爹娘被两个仆妇架着,妇人哭得瘫软,嗓子早哑了,只能攥着女儿穿过的青布裙,一遍遍地念:“我的晚晚,还没见过花轿呢……” 汉子红着眼,却不敢哭出声,只盯着供桌上的牌位,指节攥得咯咯响。
两个穿红袄的童男童女被推到棺材前,手里捧着的不是花束,是两束用白纸剪的莲花,花瓣边缘卷着,像被风吹蔫了。司仪拿着桃木梳子,先对着李承安的棺材梳了三下,又对着苏晚的棺材梳了三下,梳子齿上挂李宅着几根乌黑的头发 —— 没人知道那是谁的头发,只觉得厅里的风忽然凉了,白蜡的火苗猛地缩了缩,映得供桌后的幔帐晃了晃,像有谁在帐后轻轻叹了口气。
“合棺 ——” 随着司仪的喊声,汉子们把两具棺材并在一起,用红绳缠了三圈,绳结处系着块小小的铜镜,镜面蒙着雾,照不出人影。老夫人忽然颤巍巍地站起来,从袖袋里摸出个银锁,锁上刻着 “平安” 二字,却生了层绿锈,她把银锁放在两具棺材中间,声音抖得厉害:“安儿,晚姑娘,到了地下…… 好好过日子……”
三人出门前下起了毛毛雨,现在雨还在下,打在老宅的瓦上,淅淅沥沥的,像谁在轻轻敲着棺材板。白灯笼的光越来越暗,供桌上的白瓷碗里,生米不知何时沾了些水珠,竟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可是大家都被这场面吸引,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绮梦不对劲,她呆呆地望着那口棺材,感觉自己魂魄被一股力量强行从身体里抽离,仿佛躺在里面的不是苏晚,而是自己,她能清楚的听到合棺的身影,能听到钉子被敲击的声音,能感受到棺材被抬起来,她想呼吸求救,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
“姐姐,你醒醒,姐姐,姐姐……”大黄使劲晃动她的胳膊,可是却无任何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