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惹祸上身

“柳爷爷呢？”绮梦上气不接下气，“快点叫柳爷爷。”

“梦丫头，遇到什么事了，这么着急？”门外的嚷嚷声将熟睡中的老头惊醒，眼里满是惺忪的混沌，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嘴角往下撇着，带着被惊扰的不耐与茫然。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身子却晃了晃，花白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整个人还陷在半梦半醒的昏沉里。

“爷爷，有脏东西，我家有脏东西，我叔被脏东西给缠上了，他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一股力量升到空中……”绮梦将发生的一切描述给柳爷爷。

老头听到这儿，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中邪的人跟自己儿子的死前状态一模一样，难道又是跟那个血葫芦有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苦苦找寻自己儿子的死因，却始终没有眉目，现在又出现了，要是处理不了这玩意儿，恐怕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淮儿，你快去将马车牵来。”柳爷爷用手指了指马棚的位置。

老头转身快步到房间拿了许久未动过的箱子，用袖子抚了抚上面的灰，拎着箱子就出来了。

“快，快带我过去。”柳爷爷着急忙慌道。

“景淮哥哥，大黄还小，麻烦你把我照看一下，我处理完了就回来接他。”绮梦眸眼中的担忧让景淮有种莫名的情绪，明明自己只比她大一岁，可是她敢在死人堆里找物件，能自己一个人照顾才七岁的小孩，能自己养活自己，那些受过的苦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很心疼她，但是什么都做不了，照顾大黄，这是她头一次让自己帮忙。

“好。”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回了个好，把大黄拉了过来。

“大黄，这是景淮哥哥，今天晚上你就跟景淮哥哥在一起，等明天忙完了，姐姐就来接你。”绮梦摸了摸大黄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哭花的小脸蛋，破烂的衣裳，脏兮兮的小手就这么被景淮牵起来。

“梦丫头，快走吧，在晚点就来不及了。”柳爷爷催促道。

“好。”绮梦看了看大黄，又抬头看了看柳景淮。

“我会照顾好的，一路平安。”柳景淮握住大黄的手，破天荒的说了一整句话。

随着一声短促的 “驾！”，马蹄骤然发力，先是前蹄踏地的 “嗒、嗒” 轻响，随即后蹄跟上，连成 “嗒嗒嗒 ——” 的急促节奏，像密集的鼓点追着车轮跑。

车厢木板在颠簸中微微晃动，偶尔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混着马蹄踏过路面缝隙时的 “空通” 闷响，在空气里织出细碎的韵律。车轴转动的 “轱辘轱辘” 声越来越远，马蹄声也渐渐从清晰的 “嗒嗒” 变成模糊的 “踏踏”，最后连同车轮的滚动声一起，被风揉成一缕轻烟，消散在巷口的拐角处，只留下空气里短暂回荡的、渐行渐远的余音。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赶到山洞里。

一团黑气笼罩了整个洞口，二牛正直立着僵硬的身子，眼眶里一片猩红。

老头见势抓起火堆里烧得通红的木棍，往叶二牛身前一挡。木棍刚碰到他的衣袖，就听 “滋啦” 一声，一股焦臭混着腥气扑面而来，叶二牛猛地发出非人的嘶吼，声音尖得像刮过石壁的寒风。

小黄突然扑上去，对着叶二牛的脚踝狠狠一咬。二牛吃痛，踉跄着撞向石壁，洞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老头趁机将早就准备好的艾草束点燃，艾草的浓烟瞬间裹住二牛，他在烟里疯狂挣扎，指甲抠得石壁 “咯吱” 响，额头上竟渗出青黑色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黑洼。

“梦儿别怕！念爷爷教的安神咒！” 老头冲绮梦喊，自己则绕到叶二牛身后，将烧红的木棍对准他后心的穴位抵上去。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叶二牛的身体突然软下来，像被抽走了骨头，可那双翻白的眼睛里，竟缓缓浮起一层灰雾，雾中似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扭动。

绮梦念起老头教过的短句：“天地清明，邪祟退散……” 话音刚落，洞外突然刮进一阵狂风，吹得艾草烟直打转，叶二牛的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老头抓起地上的黄土，混着柴火灰往叶二牛脸上撒去：“土能镇魂，你这邪祟还不出来！”

黄土刚碰到叶二牛的皮肤，就见他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在地上，血里竟飘着几缕细细的黑丝，落地就化作青烟散了。叶二牛的身体晃了晃，双眼慢慢恢复清明，眼角布满了细小的血丝，看到眼前的景象，虚弱地开口：“我…… 我刚才怎么了？”

绮梦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团黑气渐渐褪色，最后随风消散，彻底没了踪影。小黄也不炸毛了，凑到叶二牛脚边，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