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无岸，唯君渡我_影视同人短篇()

暗河的夜总是浸在水里似的，又冷又沉。苏暮雨立在总坛最高的瞭望台上，伞骨压着夜风，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望着远处鬼哭渊的方向，那里是他们命运纠缠的起点，如今只剩黑沉沉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身后的木板被踩得吱呀响，带着酒气的风卷过来，苏暮雨不用回头，已辨出那脚步声的轻重——苏昌河总是这样，再隐秘的行动，到了他这里也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张扬。

“又在看什么？”苏昌河的声音里裹着酒意，带着点含糊的亲昵，他从背后探过手，想抢苏暮雨手里的伞，指尖刚触到伞柄，就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

苏暮雨转过身，伞沿恰好兜住一阵斜雨，水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唐门的事，你做得太绝了。”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却落在苏昌河被雨水打湿的领口，那里隐约能看见一道新伤，是昨夜为护他挡下的暗器留下的。

苏昌河嗤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雨水混着不知是酒还是别的什么，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不绝？等着他们把你无剑城的旧事捅去江湖各派，让你被千夫所指吗？”他忽然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得极近，近到苏暮雨能闻到他 breath 里的酒气，和酒气下藏着的、属于暗河独有的血腥气，“苏暮雨，你守你的规矩，我护我的人，这有什么不对？”

“我的事，不用你……”

“用！”苏昌河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红，“当年鬼哭渊里，你背着我爬了三个时辰，怎么不说‘不用你’？现在我护你一次，就成多余的了？”

苏暮雨的指尖在袖中蜷起，指甲掐进掌心。他最怕苏昌河提鬼哭渊，那片血地里的每一寸，都刻着他们扯不断的羁绊。那时苏昌河自刺的刀有多深，他背着人攀爬的石棱就有多利，血混着汗浸透衣衫，他们说的话却只有两句——“放我下来”，“闭嘴”。

雨势渐大，苏昌河的手却慢慢松了劲，最后只是虚虚地圈着他的腕子，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我去了趟无剑城旧址，”他忽然低声说，声音里的酒意散了些，“荒草都齐腰了，不过我在你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挖着个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的“安”字被岁月磨得模糊，边角却被人用指腹摩挲得光滑。那是卓月安的生辰礼，城破那日遗失在火海，苏暮雨以为早就化为灰烬。

苏暮雨的呼吸顿了顿，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玉佩，就被苏昌河按住手背。“我找了三天，”苏昌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得不像他，“在瓦砾堆里翻出来的，洗了好久才看清上面的字。”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苏暮雨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少年营的冬夜，苏昌河把唯一的破裘盖在他身上，自己冻得缩成一团，却嘴硬说“老子火力壮”；想起他练剑走火入魔，是苏昌河一盆冷水浇醒他，骂他“蠢货”，转身却去偷了最好的伤药；想起鬼哭渊底，那人笑着说“你活下来，就当替我看看暗河之外的天”，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自己心口。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成了他在暗河这无边炼狱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伤药在桌上。”苏暮雨抽回手，转身往回走，声音依旧冷，却没再提唐门的事。

苏昌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跟上去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不骂我了？”

“没力气。”苏暮雨的声音从伞下飘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他们并肩走在雨里，伞面倾向苏昌河那边，苏暮雨的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却浑然不觉。苏昌河盯着他湿透的衣料，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帕子，趁他不注意，往他口袋里一塞。

回到房里，苏暮雨刚要去拿药箱，就被苏昌河按在椅子上。“这次换我。”苏昌河打开药箱，动作生涩地拿出绷带，“你上次替我处理伤口时，步骤我记着呢。”

酒精棉球碰到苏暮雨肩上的旧伤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那是为护苏昌河挡暗器留下的，毒镖的余劲至今未散，阴雨天总隐隐作痛。

“疼？”苏昌河的动作轻了些，指尖带着薄茧，触到皮肤时，苏暮雨竟觉得那点疼都淡了。

“不碍事。”

苏昌河却没说话，低头用牙齿咬断绷带，动作间，发丝扫过苏暮雨的颈侧，带来一阵微痒。苏暮雨猛地偏头，却撞进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那双总是燃着野火的眸子，此刻映着烛火，竟藏着些他看不懂的温柔。

“暮雨，”苏昌河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等我把暗河这摊浑水理清了，我们去江南好不好？”

苏暮雨一怔。江南，是他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的地方，有杏花微雨，有乌篷船，没有杀戮，没有背叛，和暗河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