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灵羽结初契
晨雾浓重，湿气浸透林间。白灵挎着药篮，裤脚沾着露水，每一步都踏在湿软的泥土上。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宁静，带着痛苦与警惕，从前方草丛深处传来。白灵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紧，她辨认出那声音，是上次救过的那只小黑猫。
“黑羽？”白灵低声呼唤，声音里满是担忧。她拨开一人高的湿草，眼前景象让她呼吸一滞。一只小黑猫缩在泥地里，后腿被捕兽夹死死卡住，血迹浸透了毛发，汇成一小滩暗红。它弓着背，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睛里闪烁着野兽的凶光，死死盯着白灵。身躯却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剧痛与恐惧的交织。
“别怕，我不伤害你。”白灵轻声开口，语气柔和，她慢慢蹲下，动作缓慢而坚定。
小黑猫的嘶吼声更大了些，前爪刨动着泥土，作势欲扑。它认出了这个少女，那双干净的眼睛里，上次没有厌恶，这次也没有。只有纯粹的担忧。可身体的疼痛和骨子里的警惕让它无法放松。它曾是九尾猫妖黑羽，如今落魄至此，被仇家追杀至此，又被人类的陷阱困住，耻辱与愤怒几乎烧毁了它的理智。它不想再被任何生物靠近。
“我知道你疼，我看到血了。让我看看好吗？”白灵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安抚的魔力。她从药篮里拿出几片新鲜的止血草药，又撕下一条干净的布带。草药特有的清苦气息在湿润的空气中散开。
小黑猫的眼睛紧盯着她，瞳孔缩成一线。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身子弓得更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咬过来。它后腿的伤口，撕裂的皮肉，触目惊心。
“别动，别动。”白灵轻声安抚，每一个字都像在小心翼翼地触碰它紧绷的神经。她没有退缩，目光坚定地看着小黑猫，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纯粹的担忧。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个犹豫的动作，都可能激怒这只受伤的野兽。
白灵缓慢地将手伸向捕兽夹。小黑猫再次嘶吼，锋利的爪子在泥地里划出数道痕迹，血腥味与泥土的腥气混杂。
“只是帮你解开它，这样你会更疼的。”白灵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铁夹，那铁器上还带着草木的潮气。她用力扳动，铁夹发出“咔哒”一声，瞬间弹开。小黑猫的身体猛地一颤，剧痛让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
捕兽夹松开，小黑猫的后腿立刻软倒下去，血液再次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泥土。它挣扎着想后退，却已无力。
“别动，我帮你敷药。”白灵快速将止血草捣碎，敷在伤口上。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肉，小黑猫的身子猛地瑟缩了一下，肌肉紧绷。但它没有再反抗，只是死死盯着白灵，那双眼中，凶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疼痛、警惕、还有一丝困惑。
白灵小心翼翼地用布带将草药固定住，动作轻柔。她能感觉到小黑猫的身体在她的指尖下微微颤抖，但它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她包扎好伤口，又从药篮里拿出一个野果，剥开皮，露出甜美的果肉。
“吃点东西吧。”白灵将野果递到小黑猫嘴边。
小黑猫的鼻子抽动了一下，闻到果子的清甜。它犹豫了片刻，最终抵不过身体的虚弱和本能的渴望，叼过果子，慢慢咀嚼。甜丝丝的味道在它口中散开，那是它从没尝过的暖意。白灵看着它，眼中是满足的笑意。晨雾逐渐散开，阳光穿透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湿润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你吃了东西，很好。”白灵对着空荡荡的林间说，“药草……你下次可以试试。它真的很有用。”
她没有停留太久，采完药便离开了。她知道，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三日，白灵再次来到山涧。她带来了更多的野果和几块晒干的鱼干。这次，她没有直接将食物放在石头上，而是放在离自己稍远的地方。她坐下，开始清理药篓里的草药，假装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她能感觉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再次在暗处凝视着她。那种目光带着试探，带着挣扎，也带着一丝难以察定的好奇。
“嘶——”
一声压抑的嘶鸣突然传来。白灵抬起头，循声望去。在距离她约莫五丈远的一棵古树下，那只黑猫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它的前腿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垂落，鲜血浸湿了它乌黑的皮毛。
白灵的脸色一变。她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药篓就冲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黑猫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狂躁。它看到了白灵的靠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咆哮，试图挣扎着后退。然而，剧烈的疼痛让它根本无法移动。
“别动！你这样只会伤得更重！”白灵顾不上黑影的嘶吼，她迅速蹲下身，从药篓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和绷带。
黑猫的牙齿暴露，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它试图用头撞开白灵，但白灵的动作更快。她的手指轻柔而坚定地触碰到它受伤的腿部，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白灵的声音很低，带着安抚的魔力。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它腿上的皮毛，露出了皮开肉绽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炎，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黑猫全身紧绷，它的爪子在地上抓出深深的印痕。它挣扎了几下，但白灵的双手却像有魔力一般，将它固定住。它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疼痛与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没事的，没事的……”白灵一边轻声哄着，一边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药膏刚一接触，黑影便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忍住！很快就好了！”白灵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那里的皮毛柔软顺滑。她能感觉到，黑羽的身体在她的抚摸下，渐渐放松了一些。
药膏冰凉，带着一丝辛辣，刺激着伤口。但很快，一种舒缓的感觉便扩散开来，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黑羽的呼吸逐渐平稳，它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白灵，那份凶悍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痛苦、疑惑、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依赖。
白灵熟练地用绷带缠绕好伤口，动作轻柔而专业。她抬头，对上黑影的眼睛。
“好了。这几天不要乱动，我会每天都来给你换药。”白灵轻声说，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黑羽柔软的耳朵。
黑影没有再发出嘶吼，它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灵，琥珀色的眼睛里，那份长久以来的孤寂和防备，似乎终于被白灵的温暖所融化。它轻轻地蹭了蹭白灵的手掌，没有爪子，只有柔软的皮毛。
白灵感到一股电流窜过指尖。她知道，这一刻，他们之间的那道无形的高墙，终于在疼痛与温柔的交织中，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很勇敢。”白灵轻声赞叹，“我叫白灵，你呢？”
黑影低垂着头，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白灵的手指，然后，它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音节，像是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名字。
“黑……羽。”
白灵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名字，是他们之间真正开始的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