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根深种

骤雨倾盆，山风呼啸，仿佛要将整座雾隐林撕裂。白灵踉跄着跌倒在湿滑的山路上，怀中采来的药草散落一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雨水顺着发丝淌下，模糊了视线。她感到脚踝传来刺骨的疼痛，动弹不得。

“有人吗？！”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被风雨吞噬，只剩下回音在山谷间飘荡。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住她，冰冷的雨水让她身体颤抖。她试图挪动，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黑猫……你在吗？”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期盼。她知道这希望渺茫，那只黑猫自从上次相遇后便消失无踪。但此刻，除了这个模糊的影子，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她。

山巅之上，玄衣男子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乱石之间。他墨色的长发被狂风吹拂，紧贴着他肌肤胜雪的脸庞。那串白铃在他颈间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却被暴雨掩盖。黑羽的眉眼深邃，此刻凝结着比夜色更深的焦急。他看见白灵跌倒，听见她绝望的呼喊，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该死！”他低咒一声，妖力瞬间涌动。他不能现身，妖神殊途的枷锁沉重地压在他心头。可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绝境？

他急速奔向白灵所在的方向，在距离她百步之外停下。他感受着山体深处的灵力波动，那是此处最坚固的一处山洞。他抬手，指尖凝聚妖力，隔空操控着洞口附近的巨石，无声无息地将洞口扩大，又用枯枝与干燥的木柴堆放在洞内，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跳跃，将洞穴映照得温暖明亮。

白灵挣扎着，绝望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忽然，前方不远处，一道温暖的光芒穿透雨幕，映入她的眼帘。她愣住了，那是一个洞穴，洞口似乎被人清理过，还有火光在里面跳动。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柴火燃烧的烟味，带着一丝干燥的温暖。

“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心中的疑惑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她强撑着身体，一步步挪向洞穴。每挪动一步，脚踝的疼痛就加剧一分，汗水与雨水混杂，模糊了她的视线。

黑羽屏住呼吸，看着她艰难地移动。他多想冲过去将她抱起，可他的理智却死死地拉扯着他。他只能默默地看着，感受着她的痛苦，那痛苦也像刀割般落在他的心头。

白灵终于爬进了洞穴，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她。她靠着洞壁，大口喘息着。火光映照着洞壁上粗糙的石纹，洞口堆放着整齐的柴火。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不像话。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是谁？！”她对着洞口喊道，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恐惧和寒冷而沙哑。只有风雨的咆哮回应着她。

黑羽藏身于洞穴上方的一棵古树枝干上，雨水打湿了他的玄色衣袍，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炽热。他看着她安全地蜷缩在火堆旁，心中稍安。他听见她的呼唤，唇色偏淡的嘴唇紧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

自那夜之后，白灵的生活变得更加奇异。

她上山采药，总能在最隐蔽的角落发现平日难寻的珍稀草药。她伸手去拿，草药像是被什么力量托举着，轻易便落入她手中。她疑惑地四处张望，只见山林寂静，只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下山回家，夜幕降临，山路漆黑一片。可当她踏上小径，一盏盏小巧的灯笼便会依次亮起，悬挂在树枝上，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前行的方向，直到村口。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灯笼的光芒如同星辰点缀在山林中，而她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影。

“究竟是谁？”白灵的疑问越来越深。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山间寻找，她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声响。她会对着山谷大声喊话，询问是否有仙人路过，是否有隐士相助。她甚至会对着天空，对着森林深处，轻声呼唤那个她心中模糊的影子——“黑猫”。

每一次，回应她的都是山林的寂静。

黑羽则像一个无形的影子，始终跟随在白灵身后。他站在高处，看着她在山间采药，看着她为村民诊治，看着她在夜色中行走。他深邃的眼底，常常倒映着她的一举一动，满是温柔与克制。

当白灵在山间呼唤时，他会藏身于浓密的枝叶后，或是巨石阴影中，屏住呼吸，连妖力波动都压制到极致。他听见她喊出“黑猫”二字时，心头会涌起一阵酸涩。她记得他，却无法找到他。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他会感知到她情绪的起伏。她因为找不到珍稀药材而焦急时，山间会忽然刮过一阵微风，将药草的气息送到她鼻尖。她因为山路难行而叹气时，脚下的石子会变得平坦，仿佛有人提前将路修整。

月光洒落在山林间，银辉如水。黑羽坐在高高的岩石上，九条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又轻轻收拢。他望着山下村庄那盏属于白灵的灯火，眼中是无尽的思念与挣扎。他渴望靠近，渴望告诉她一切，可妖与神之间的鸿沟，如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天堑。他害怕世俗的目光，更害怕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灾祸。

他只能继续这样，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在黑暗中默默凝视。他知道白灵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可她找不到他。这种拉扯，这种无声的寻找与被守护，让他们的关系在无形中变得更加紧密，也更加充满悬念。白灵的寻找，也让他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温暖，那是比妖力精进更让他心潮涌动的情感。他期待着，又恐惧着，不知道这份无言的守护，最终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