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褶皱里的重叠人影
林深蜷缩在看守所墙角时，总觉得背后有扇门
门是虚掩的，像精神病院病房那扇，能听到外面有人在哭——是陈默妹妹的哭声，又像是自己主人格被次人格压制时的呜咽。他想推门出去，脚却像粘在地上，耳边的消毒水味和铁锈味搅在一起，变成一团浑浊的雾
林深：他们来了
脑海里的声音在说，分不清是哪一个
他猛地抬头，看到两个影子在对面墙上晃动：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举着刀；一个穿着病号服，抱着头。两个影子越靠越近，最后重叠成一个，轮廓和他自己的影子一模一样
看守所探视日·第三次见面
陈默坐在玻璃对面，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是妹妹那幅被水晕开的画，他从现场捡回来的
陈默：那天在精神病院
他突然说
陈默：你躲在病房里发抖，他在外面敲门。你们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影子也不一样
林深的手指在玻璃上划着，划出的痕迹像道裂开的伤口
林深：那天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
我在走廊的时候，次人格出来了，当时我没发抖，我没在病房
陈默：不可能！
陈默突然激动起来，纸被捏得更皱
陈默：我亲眼看到的！他穿着黑衣服，你穿着病号服！他眼睛是冷的，你眼睛是红的！
林深看着他，眼神里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林深：你看这玻璃
他说
林深：你现在看到的我，和我看到的你，其实是同一个影子，对吗？
陈默愣住了。玻璃里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他的愤怒和林深的平静，像两滴墨滴在水里，慢慢晕成一片
警察办公室·心理评估报告
老警察把陈默的评估报告推给林深时，窗外的梧桐叶刚好落了一片
老警察：边缘性精神分裂前兆
老警察看着单子说
老警察：存在现实感知障碍，将同一人分裂为‘加害者’与‘受害者’，以缓解创伤应激
老警察：他需要治疗
老警察叹了口气
就像你需要一样
林深的指尖划过“分裂”两个字，突然想起精神病院走廊里的镜子。子弹打碎镜子时，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在碎片里眨眼——那其实是时间的褶皱，把不同时刻的他，都塞进了同一个瞬间
陈默看到的“两个林深”，不过是他自己的执念，在时间褶皱里投下的影子
一周后·陈默的单人牢房
心理医生给陈默看了段监控——是精神病院走廊的画面。画面里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衣服的林深，时而眼神恐惧，时而眼神冷血，像在争夺身体控制权。没有穿病服的男人，没有人蜷缩在角落。过程中又出现一个人，在走廊里，陈默和林深打了起来，护士拿着消毒水泼了过来，当时诡异的画面是陈默脑补出来的
医生：这是因为他的时间感知乱了，从而也影响了你对周围的判断
医生轻声说
医生：就像你总觉得妹妹还在衣柜里哭，其实是你的记忆，把‘过去’和‘现在’粘在了一起
陈默盯着屏幕，屏幕里的林深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喊着“别碰她”又喊着“杀了她”，两种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像两把刀在互相砍
陈默：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陈默：我记得清清楚楚……
可记忆里的细节开始模糊：黑衣服的男人手腕上，是不是也有块浅褐色的疤？病房里的林深嘶吼时，声音是不是和外面敲门的人有点像？
看守所放风场·相遇
林深和陈默在放风场遇见时，阳光正透过铁栅栏，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影子
陈默：我好像……记错了
陈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陈默：医生说，人太痛苦的时候，会把一个人分成两个，一个用来恨，一个用来……原谅
林深的脚踩在一道影子里，那影子被栅栏切成一段段，像他破碎的记忆
林深：我杀了你妹妹
他突然说，声音很平静
林深：不是误杀，是我亲手刺下去的。当时我脑子里有两个声音，最后……是我自己的声音，让刀落了下去
陈默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林深：那天在精神病院
林深继续说
林深：我躲在病房里，是因为怕想起她的脸。我对着空气嘶吼，是因为另一个声音在骂我懦弱。不过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一天，我躲起来的那天，你和我打起来的前一天，你来找过我
陈默震惊了一下，感觉有段记忆突然出现
他们两个并没有同时出现，只不过是两段时间的记忆拼凑到一块了，那天陈默质问林深的时候，得到的真相让他不敢相信，随后他的大脑让他暂时忘记这段记忆，林深由于极致的恐惧，也忘了那段记忆。
到了第二天，像昨天一样进行，不过在他们要进门的时候，林深第二人格要出来，林深在原地站着不动了，眼神不断变化，在第二人格彻底出来的时候，陈默已经自己进房间重复昨天的对话去了，不过是按照他记忆拼凑的，所以在护士冲上来的时候，陈默的大脑把她当成林深了
陈默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段是恨，哪段是悔
三个月后·心理治疗室
陈默和林深坐在同一间治疗室里，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幅画：妹妹那幅被水晕开的，和林深新画的——画里只有一个人，站在无数面镜子中间，每个镜子里的影子，都在对他笑
心理医生：时间不是线，是团毛线
心理医生说
心理医生：你们都被困在同一个线团里，只是解不开而已
陈默看着林深的画，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默：我妹妹总说
陈默：林深哥哥的影子，有时候像棉花糖，有时候像冰块
林深苦笑，指尖在画纸上轻轻敲着
林深：其实棉花糖和冰块，都是水做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画纸上，把两个交叠的影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