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一)

碎玉轩的窗棂糊着素白纱纸,滤进的天光都带着几分凄冷,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与淡淡的血腥气。

妃嫔们垂手侍立两侧,大气不敢出,目光偷瞄着上首端坐的帝后,又落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如纸的纯妃身上。

太医指尖捻着银针,在纯妃人中处精准一扎,银针刺破皮肤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片刻后,纯妃眼睫轻轻颤动,喉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

掌事嬷嬷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回皇上,娘娘醒了!”

皇上猛地站起身,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纯妃,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皇后也缓缓起身,走到床榻,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纯妃你节哀吧,孩子总会有的。”

“孩子总会有的?”纯妃突然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当臣妾的孩子命如草芥吗?”

纯妃猛地撑起上半身,腹部的隐痛让她眉头紧蹙,却依旧死死盯着皇后,眼底燃起猩红的火焰,“皇后,你素来厌恶臣妾,可臣妾的孩子何错之有?你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皇后脸色一沉,凤目含威,厉声驳斥:“荒谬!本宫身为中宫,掌管六宫事宜,岂会做出这等阴私害人之事?纯妃,你刚失了孩子,心神不宁,本宫不与你计较,但也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纯妃泪如雨下,声音破碎得不成调:“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真的不是臣妾不小心……是皇后娘娘!她与臣妾争执,盛怒之下推了臣妾……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周身的气压瞬间沉了下来,他握着纯妃冰冷的手,目光锐利如刀,扫向一旁面色微变的皇后。

“皇上!臣方才诊治时便发现,娘娘腹部确有重物撞击的瘀痕,且力道极重,绝非意外磕碰所能造成!”太医抬起头,神色凛然,“臣等几位太医共同诊脉,均能证实此事,而且娘娘腹中胎儿此前脉象沉稳有力,胎动亦十分明显,若非遭受这般剧烈外力冲击,绝无可能突然小产!”

另几位太医连忙附和,纷纷叩首:“臣等佐证!此事绝无虚假,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死死钉在皇后身上:“皇后,寝殿之内当时只有你二人。”

皇后身形一晃,她猛地跪下,说道:“皇上明鉴!确是只有臣妾与纯妃二人,可臣妾绝未推她!”

众妃嫔见状,连忙齐刷刷跪下,碎玉轩内跪了一片,无人敢抬头。

皇上却未看皇后,转而指向人群中的端皇贵妃与敬贵妃,语气不容置疑:“你,还有你,当时你们在寝殿门口,可有看到什么?”

“臣妾当时与端皇贵妃在殿外闲聊,并未亲眼看见殿内情形。只是……臣妾与端皇贵妃确是听到,殿内皇后娘娘与纯妃妹妹的声音渐高,似是发生了激烈争执,言语间颇为不快。”

端皇贵妃连忙附和,叩首道:“回皇上,确如敬贵妃所言!臣妾二人听见殿内争执声甚烈,却因尊卑有别,不敢贸然闯进去劝阻,只能在殿外等候,谁知竟出了这般惨剧!”

皇上的目光扫过殿内跪伏的众人,语气冷冽如霜:“朕方才赶来时,亲眼见纯妃倒在血泊中,殿内只有你与她二人,这许多双眼睛,也都看见了纯妃受伤晕倒的模样。”

纯妃死死攥着皇上的衣袖,控诉道:“皇上!皇后素来怨恨臣妾得您垂怜,总疑心臣妾有不敬之心!今日她无端出言责怪,臣妾辩解几句,她便盛怒之下推了臣妾。”

“一派胡言!”皇后猛地抬头,激动地说道:“是纯妃胡搅蛮缠,死死拉住臣妾的手不肯松开!臣妾只是用力挣脱,从未推过她半分!”

皇上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照皇后所言,纯妃竟是自己推倒了自己,生生害了腹中皇嗣。”

端皇贵妃连忙叩首,语气恳切:“皇上,臣妾实在不解,纯妃素来为人谨慎,就连安胎药都日日遵照太医嘱咐,一碗不落地喝,怎会拿自己的孩子性命开玩笑。”

端皇贵妃顿了顿,话锋转向皇后,“这些年,纯妃对皇后娘娘向来勤谨恭敬,即便偶有言语冲撞,娘娘身为中宫,也该宽宏大量,好歹顾念着她腹中的皇嗣啊!”

皇上的指尖抵着眉心,语气里满是不耐与审视:“你既说纯妃胡搅蛮缠,那她到底是如何冲撞了。”

“当时殿内只有臣妾与纯妃二人,如今她一口咬定是臣妾所做,臣妾真是百口莫辩,可皇上明鉴!此事定是有人暗中设计。”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