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其他世界线(3)
在又一个副本,【哭泣回廊】。无穷无尽的苍白廊柱扭曲旋转,空气中漂浮着汲取生命力的悲泣之音。
叶沫隐藏在一根巨大廊柱的阴影里,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也在被细微地抽走,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玩偶上——它正在剧烈震颤,传递来一种濒临极限的警报。
前方的战况惨烈。
牧四诚被三只无形的“泣魂者”缠住了。它们没有实体,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只能靠高速移动和能量爆发勉强周旋。牧四诚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猩红耳机上的光芒都黯淡了,他的脸色苍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显然灵魂都在被那些悲泣之声侵蚀。
白六站在战局之外,平静地观察着,仿佛在记录数据。木柯和丹尼尔在另一边处理着其他怪物,无暇他顾。
又一次,泣魂者的利爪穿透了牧四诚勉力凝聚的残影,虽然没完全击中,但那灵魂层面的撕扯让他发出一声闷哼,几乎跪倒在地。
就是现在!
叶沫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牧四诚的灵魂会被彻底重创,甚至……被吞噬。
【玩家叶沫是否使用道具将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
“是”那是他花了大部分积分跟其他玩家买的道具,他当时想的是,如果牧四诚遇到危险,面板爆发的情况下自己可以保护他
【玩家叶沫是否确定装备怪物书——】
【影偶蚀心者】
“确定装备”
他不想,也不能再当“旁观者”了
赤红色的瞳孔中,那金色的倒五角星印记骤然亮起,散发出不祥而妖异的光芒!左眼角的泪痣灼热得如同燃烧的炭火。他怀中的牧四诚玩偶无风自动,悬浮在他掌心之上,原本粗糙的布艺表面,开始弥漫出丝丝缕缕粘稠如墨的阴影。
叶沫抬起头,目光穿透阴影,死死锁定了那三只即将给予牧四诚致命一击的泣魂者。他脸上惯有的温和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一种将自身也献祭给黑暗的决绝。
他低声吟诵,声音嘶哑,带着非人的回响,那是叶家祖传异端反噬的诅咒之言:
“以影为缚,以心为蚀……”
“侵染彼魂,归于寂暗!”
掌心的玩偶猛地一震,那弥漫的墨色阴影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视觉,瞬间缠绕上那三只泣魂者的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为恐怖的、无声的侵蚀。
那三只原本虚幻无形的泣魂者,动作骤然僵住,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啸,透明的身体被墨色阴影迅速污染、同化,仿佛被泼上了浓稠的沥青。它们挣扎着,形体却开始崩溃、消散,最终化作几缕黑烟,被玩偶彻底吸收。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牧四诚只觉得压力一轻,那几乎要撕裂他灵魂的侵蚀感骤然消失。他惊愕地抬头,只看到三只泣魂者诡异地被某种黑暗力量吞噬殆尽。
而就在这一刻,他猛地扭头,凭借对视线的感知以及直觉,精准地捕捉到了廊柱阴影后——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叶沫还维持着抬手施术的姿态,金色的发丝从包裹的布巾中散落几缕,赤红的眼瞳中金光未散,周身萦绕着与这光明正大的副本格格不入的、阴冷诅咒的气息。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那一击对他消耗巨大,甚至可能引动了诅咒的反噬。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牧四诚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被隐瞒和被这种“不祥”力量介入的茫然无措。
叶沫看着他,想扯出一个往常那样的微笑,却失败了。力量透支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只能深深地看了牧四诚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决绝,也有暴露秘密后的释然与不安。
他用最后的积分买了精神漂白剂,用力丢给牧四诚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融入更深的阴影,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牧四诚,怔怔地看着叶沫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脱离险境的身体,脑海中回荡着那诡异而强大的黑暗力量,以及叶沫那双截然不同的、燃烧着金色诅咒的眼眸。
回廊中的悲泣之声依旧,但某种更沉重、更复杂的东西,已经悄然笼罩了下来。
那个一直静立旁观的白六,嘴角那抹惯常的、温和的弧度几不可查地加深了。
他看的不是获救的牧四诚,也不是那消散的怪物,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间与阴影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那根巨大廊柱之后——落在了叶沫那双燃烧着金色诅咒的眼眸上,落在了他怀中那萦绕着不祥气息的玩偶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发现稀有玩具般的、纯粹的兴味。
“原来如此。”一声极轻的低语,几乎淹没在回廊的悲泣中,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牧四诚还处于震惊之中,他猛地扭头看向白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或许是解释,或许是询问。但白六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幻觉。他依旧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没有对叶沫的介入表现出丝毫意外或恼怒。
“清理完毕,效率尚可。”白六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仿佛刚才牧四诚的险死还生和叶沫的诡异出手,都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是值得记录的“数据”。他迈步向前,示意队伍继续。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斥责或探究都更让人心底发寒。
牧四诚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白六的背影,又猛地回头看向叶沫消失的那片阴影,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一种强烈的不安攥住了他——叶沫暴露了,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暴露在了白六的视线之下。
而此刻,融入阴影、借助玩偶微弱联系快速远离的叶沫,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如有实质的视线。
就在白六看向他的那一刻,怀中的玩偶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穿,传递来一种被彻底看透、被标记的恐怖感。那不是危险的探查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灵魂都被剥离出来放在显微镜下审视的寒意。
‘他看到我了……’
叶沫在内心对着玩偶低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一定看到我了……那种眼神……’
玩偶在他怀里冰冷得如同死物,连之前吸收泣魂者后残留的些许黑暗能量都仿佛被冻结了。
臆想症在此刻仿佛失效了,他听不到玩偶的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以及白六那双带着笑意的、深渊般的眼睛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知道白六的作风。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他盯上,然后不择手段地掌控、利用,直至彻底榨干价值后抛弃。而自己刚才展现的力量——与主流玩家体系截然不同的、源于诅咒的【影偶蚀心者】的力量,无疑是特殊的,是“有价值”的。
他出手是为了保护牧四诚,却可能因此将自己也拖入了白六的棋局。
透支的力量和诅咒的反噬开始发作,喉咙里涌上腥甜,耳朵里的嗡鸣加剧,助听器似乎都受到了干扰,发出断续的杂音。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赤瞳中的金光黯淡下去,只剩下疲惫与后怕。
但当他回想起牧四诚脱离险境后那一瞬间惊愕却鲜活的眼神,一种混合着恐惧与坚定的复杂情绪又升腾起来。
暴露了,也好。
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无力旁观的隐形人。
他紧紧抱住玩偶,仿佛那是他与现实世界唯一的锚点,也是他即将踏入的、更危险博弈的凭证。
白六看到了。
那么,游戏的性质,从这一刻起,已经改变了。
叶沫登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的宿舍,他强撑着,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颊,却无法洗去那种被深渊凝视的寒意。助听器被取下放在一边,世界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轰鸣。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赤红的瞳孔因为力量透支和情绪激荡而显得有些涣散,左眼角的泪痣愈发殷红。他尝试扯动嘴角,想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面具,却发现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白六看到了。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神经。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牧四诚依旧早出晚归,带着一身越来越浓的血腥与戾气。但他看叶沫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在叶沫低头摆弄玩偶时,投去长久的、沉默的注视。
叶沫能通过玩偶感受到牧四诚内心的挣扎——对力量的渴望,对白六的恐惧与依赖,以及对叶沫那份“不祥”力量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份担忧,像微弱的火星,短暂温暖了叶沫冰冷的心,却也更让他感到刺痛。
平静在一周后被打破。
叶沫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信封。它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那里,仿佛一直就在那儿。
没有邮戳,没有署名。
叶沫的心脏骤然收紧。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质地考究的白色卡片。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 流浪马戏团,期待你的表演。 』
落款处,是一个简单的、仿佛用墨水随意勾勒出的数字——6。
没有威胁,没有利诱,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期待”。却比任何恐吓都更具分量。
“啪嗒。”
一滴冷汗从叶沫额角滑落,砸在卡片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他猛地攥紧了卡片,指节发白。赤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眼中的金色倒五角星印记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与卡片上那个“6”字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他来了……’
叶沫在内心对着一直安静待在桌上的牧四诚玩偶低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邀请我……或者说,是命令。’
玩偶静静地坐在那里,粗糙的布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叶沫的臆想中,他清晰地“听”到了玩偶的回应——不再是往常那种模仿牧四诚语气的、或鼓励或安慰的声音,而是一种混合着牧四诚本人焦虑与白六冰冷低语的、扭曲的杂音:
【“不要来……危险……”】 (这是牧四诚的担忧)
【“有趣的诅咒……值得收藏……”】(这是白六的低语)
两种声音在他脑海里交织、厮杀,让他头痛欲裂。
他拿起那个牧四诚玩偶,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从这唯一的羁绊中汲取力量。玩偶传递来的感知复杂难明,既有牧四诚身处马戏团的压抑与危险,也有一种被白六意志隐隐渗透的冰冷。
他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
拒绝的后果,可能不仅仅是他自身的安全,更可能波及到牧四诚。白六有一万种方法,让他“自愿”加入。
叶沫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玩偶粗糙的布料里,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他赤红色的眼瞳中,恐惧尚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轻轻抚摸着玩偶,用只有自己和“朋友”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既是对玩偶说,也是对自己宣誓:
“没关系……”
“既然他看到了,既然他‘期待’……”
“那我就……去他面前‘表演’。”
“我会用这诅咒,保护好你。”
“哪怕……最终被蚀心的人,是我自己。”
他拿起那张纯黑的信封,指尖划过那个冰冷的“6”字。一场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踏入的演出,即将拉开帷幕。而他的道具,是他的玩偶,他的诅咒,和他那份深埋心底、不容玷污的守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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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沫缓了很久,才握住游戏管理器登入游戏。
流浪马戏团的据点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和旧道具的尘埃气息。叶沫踏入门内时,感觉怀中的牧四诚玩偶剧烈地悸动了一下,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白六坐在一张华丽的猩红高背椅上,支着下颌,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已预知的戏剧。木柯的视线落在了叶沫的身上,那个眼神锐利如鹰隼。丹尼尔把玩着他的灵魂碎裂枪。而牧四诚站在稍远一些的阴影里,双手插兜,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叶沫能通过玩偶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和混乱的心绪。
“欢迎,叶沫。”白六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或者说,该称呼你……叶望归?”
他果然知道。叶沫的心沉了沉,赤瞳中的金色五角星微微闪烁。他强迫自己维持镇定,脸上甚至重新挂起了那抹习惯性的、温和而略显疏离的微笑。
“白会长。”他行了个很标准的贵族礼,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你的‘表演’很精彩。”白六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叶沫紧紧抱着的玩偶上,“那种侵蚀灵魂的诅咒之力,很有潜力。马戏团需要你这样……独特的演员。”
一份合同被推到了叶沫面前,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A4纸,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叶沫的呼吸一滞。他看到了牧四诚猛地抬起的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怒和……一丝哀求。牧四诚张了张嘴,似乎想阻止,但在白六轻飘飘的一瞥下,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痛苦地别开了脸。
玩偶传递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牧四诚灵魂的颤栗。
叶沫看着那份灵合同,又抬头看向白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知道,签下它,意味着将灵魂,乃至一切都交托给眼前的恶魔,万劫不复。但拒绝?他毫不怀疑白六有无数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甚至可能以此更加残酷地折磨牧四诚。
保护……
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叶沫缓缓伸出手,没有去看牧四诚的方向,指尖在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恶意。他拿起笔,赤红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决绝的金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那代表着奴役与毁灭的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叶沫。
在名字落成的瞬间,他感到某种重要的东西从体内被强行剥离,变成了白六钱包里的一张轻飘飘的纸币。一种无形的枷锁缠绕上他的灵魂,与怀中的玩偶产生了共鸣,玩偶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
白六满意地笑了,将灵魂纸币收起。“很好。那么,欢迎加入流浪马戏团,叶沫。”
他站起身,走到叶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最终定格在他怀里的牧四诚玩偶上。
“作为新成员,你的第一个任务……”白六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看好你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优秀的盗贼,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话是对叶沫说的,更是对阴影里的牧四诚说的。
牧四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拳头死死握紧。
叶沫低下头,长长的金色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玩偶,用一种近乎顺从的语气回答:
“是,白会长。”
“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他的指尖在玩偶背后,无人看见的地方,轻轻划过一个古老的、属于叶家诅咒的符文。枷锁已然加身,但他守护的意志,并未被完全剥夺。
表演开始了。
他站在了舞台中央,成为了白六的提线木偶。
但他怀中紧抱的,不仅仅是玩偶,更是他在这场绝望演出中,唯一不曾熄灭的、逆命的火种。
从现在起,他将在恶魔的注视下,用被诅咒的力量,进行一场如履薄冰的守护。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但他别无选择。
流浪马戏团的生活是一台永不停歇的绞肉机。叶沫很快体会到了牧四诚曾经的处境,甚至更糟。
他的技能【羁绊·玩偶契约】和怪物书【影偶蚀心者】的力量,在白六手中被“物尽其用”。他不再是躲在阴影里的保护者,而是被推到了台前,成为了战术中最诡异的一环。
“叶沫,用你的玩偶,标记那个精英怪,共享它的感知,找出核心。”
“蚀心者的诅咒,迟缓左边那片区域,给木柯创造机会。”
“牧四诚,你去引怪,叶沫的玩偶会帮你分担50%的灵魂冲击。”
白六的指令清晰、冰冷、高效。他将叶沫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功能特殊的武器。每一次使用诅咒之力,叶沫都能感受到灵魂被撕扯的痛楚,以及怀中玩偶传递来的、牧四诚在险境中挣扎的惊悸。
他成了牧四诚的影子,通过玩偶紧密相连。他共享牧四诚的危险,也分担他的痛苦。在旁人看来,这是白六精密操控下的完美配合。只有叶沫自己知道,每一次动用蚀心者的力量去侵蚀怪物,那诅咒的低语也在他脑海中回荡,诱惑着他走向更深的黑暗。
牧四诚的态度变得复杂而矛盾。
在副本里,他不得不依赖叶沫的玩偶预警和诅咒辅助,这让他感到屈辱,却又无法否认这确实提升了生存率。有时在生死关头,叶沫的诅咒之力强行扭转战局,救他于危难,他会投来混杂着感激与困惑的一瞥。
但一旦离开副本,回到马戏团那令人窒息的据点,牧四诚又会变得异常沉默和疏离。他无法面对叶沫,无法面对这个因他而卷入、因他而签下灵魂契约、如今又与他命运捆绑更深的人。尤其,是叶沫那双越来越难以掩饰疲惫和痛苦的赤瞳,以及那总是挂在脸上、却越来越脆弱的温和微笑。
叶沫的臆想症在加剧。
空暇时,他越来越多地低头与玩偶“交谈”。
‘他又受伤了……诅咒的反噬好痛,但比不上看他受伤痛。’
‘白六今天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评估工具还能用多久。’
‘我的…朋友,我好像……越来越能听懂那些诅咒的低语了……’
玩偶在他臆想中的回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有时是牧四诚压抑的喘息,有时是白六冰冷的命令回响,有时甚至是那些被蚀心者力量吞噬的怪物的残怨哀嚎。
一次高难度副本后,叶沫因为过度使用诅咒之力,遭到强烈反噬。他蜷缩在据点角落的阴影里,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金色发丝,赤瞳中的金色五角星明灭不定,左眼角的泪痣红得仿佛要滴血。他紧紧抱着牧四诚玩偶,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
牧四诚结束汇报,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脚步顿住,眼神剧烈挣扎。他想上前,想问问这个替他承受了太多的人怎么样了,但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这时,叶沫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缓缓抬起头。那双向来努力维持温和的赤瞳,此刻因为痛苦和诅咒的侵蚀,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他看着牧四诚,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最终只是用微不可闻的气音,对着怀里的玩偶喃喃:
“看……他来了……”
“这次……我们……也撑过去了……”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牧四诚心上。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无法再面对那双眼睛和那句分明是说给他听的话。
叶沫看着他逃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又归于麻木的平静。他低下头,将脸埋进玩偶里,感受着其中传递来的、属于牧四诚的那份混乱与歉疚。
枷锁沉重,暗流涌动。
他身陷囹圄,被诅咒侵蚀,被白六操控。
但他紧握着玩偶,如同握着一枚在黑暗深渊中,用自身灵魂与诅咒浇灌出的、逆命的种子。
表演还在继续,而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在枷锁之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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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手受伤了也要码字,快夸我,哈哈哈
我突然发现在本子上先写,编辑一下再发布,快一些
爽了,6k多字奉上,爱你们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