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新的神明

一百年后，杨云舒找到玉鼎真人。

“师祖，其实你在骗我爹吧？”

玉鼎真人捋胡须的手一顿，小眼睛转了转：“咳咳……师祖所言皆有典籍依据……”

“典籍并无实例！”杨云舒打断他，“我爹在昆仑山快站成石头了。您当初，是不是只为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玉鼎沉默片刻，这个孩子的智慧与通透，完全继承了她的爹娘。

小老道叹了口气，“是，贫道无法保证你娘何时归来，甚至能否归来。”

他看向云舒，眼神深邃：“但，告诉你爹实情，他会活不下去的。怀着希望的等待，就是他如今活着的姿态。”

杨云舒默然。

“回去吧，陪他一起等。”玉鼎轻声道，“信念本身，有时就能创造奇迹。”

她摇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淡然，又似有千斤重负：“沉香表弟接任司法天神已经有一百年了。这份圣旨，”她拿出那卷金色卷轴，“也在我这里一百年了。”

玉鼎真人手中拂尘差点落地，小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

“天庭的战神之位，空缺了一百多年了。总要有人成为新的战神。”

小老道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你爹知道吗？那可是你娘曾经的位置！你何必——”

“正因为是娘的位置，”杨云舒打断他，目光沉静如深潭，“我才想了整整一百年。”她望向昆仑山的方向，仿佛穿透云雾看见了那个固执的身影，“爹在等一个过去的承诺，而我……该去守他们曾经拼命换来的未来了。”

“可你当初为何不接？”

“因为我确实有私心，期待着一家团聚的日子。”

她收回目光，眼底闪过睿智的光，“而且我要确定，确定沉香能稳住司法天神之位，确定新天条真正扎根。这一百年，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她轻轻展开圣旨，金色的流光映在她坚毅的眉宇间，“现在，是时候了。”

她转回头，看着玉鼎，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清明：“爹的希望在昆仑，他得在那里守着。可若天庭没有制衡的力量，难保新天条不会再次僵化。娘和爹……他们当年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

她微微一顿，语气更轻，却也更坚定：“爹守着过去的念想，也得有人去守着他们换来的未来。”

玉鼎真人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已然有了自己决断的徒孙，所有劝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恍然惊觉，眼前的不是需要庇护的小女孩，而是真正继承了父母风骨与意志的，新的神明。

他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带着无比的复杂心绪，挥了挥袖子：“去吧去吧……你们一家子都是倔脾气。贫道……老了，管不了喽。”

杨云舒郑重地向玉鼎真人行了一礼，转身驾云而起，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飞向她的责任与征途。

昆仑山巅，杨戬依旧伫立着，风雪漫过他的肩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抬眼，望向天际那道远去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流光，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回昆仑深处那灵气氤氲的谷地。

等待，以不同的方式，在天地间继续着。

望着徒孙离去的背影，玉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

“贫道又何尝不希望……这不是骗局。”

他也在等，等他的徒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