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路

“舅母呢？舅母救人的办法难道是……”

沉香快步上前探查三人气息，小玉却怔怔望着空中尚未散尽的金色光点，伸手接住一粒。光点在掌心微微一闪，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姨母她……走了。"小玉声音发颤，难以置信。

她拿出三百多年前的灵昭送她的忆尘珠，放到杨戬枕边。

那是灵昭的遗物。

就在她俯身时，目光瞥见床榻不远处的地面上，除了满地的血，还静静躺着一卷古朴的书简。

小玉下意识地拾起那卷满是血污的书简，目光扫过，几行字赫然映入眼帘： “血脉同源、法力相当、功法相同，用此法可……移伤换命……”

沉香刚将昏迷的杨婵和杨云舒扶到椅子上安置好，听到这话，大跨步上前和小玉一起看那本书简。

杨戬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

“血脉同源、法力相当、功法相同”，一字一句，扎进他的心里。

不对。

灵昭与他……并非血脉同源。

目光所及，是满地尚未干涸的、刺目的血迹。

他明白了。

她不愿意用他们的女儿来换他的命。

那个她拼死保护、连他都瞒了三百多年的女儿，她怎么舍得？

可她同样……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所以，她选择了第三条路——那条将她自己彻底献祭的路。她用了某种禁术，强行换血，以杨婵和女儿的血脉为引，硬生生凑齐了“血脉同源”的条件。

代价……是她自己。

她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护住了他，也护住了他们的女儿。 独独……舍弃了她自己。

可这对他来说，是最残酷的刑罚了。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颗温润的珠子。

珠光流转间，凡间的万千美景展现在眼前。

而每一帧美景里，总映着两道身影：俏丽的白衣少女走在前面，身后永远跟着那位银甲将军。

她采花时，他在不远处守着；她看杂耍，他小心隔开人群；连她坐在河边发呆，他的倒影也静静陪在水里。

杨戬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天蓬元帅总是明里暗里地帮他们。

为什么他会亲手为她锻造本命神兵昭华刀。

为什么在灵昭心中，这位看似粗豪的天河元帅，地位如此特殊，亦兄亦父。

是天蓬在她空白如纸的生命里，亲手画下了第一笔人间的颜色。是他在所有人都把她当作兵器时，默默给了她一个少女该有的鲜活。

千百年来，这颗珠子一直替她守着最初、也最纯粹的温暖。

这万千美景，在她离开之后才得以显现。

小玉也被这珠子的美景震惊到了，她带在身上三百年，只以为是个好看的珠子，没想到竟是灵昭最爱的、第一次见过的凡间美景。

"沉香，扶我起来。"

杨戬不知何时已强撑着坐起半边身子，脸色苍白如纸。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枕边的忆尘珠，另一只手试图撑起自己颤抖的身体。

"舅舅！您还不能……" 沉香急忙上前阻拦，却被杨戬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痛楚与决绝慑住。

"扶我起来，" 杨戬重复道，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去玉泉山。现在。"

他必须见到师父。

此刻，他只想回到玉泉山，回到师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