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一个月后的清晨。
嬴欲趴在洗手台边,吐得昏天暗地。胃里翻江倒海,喉咙火辣辣的疼。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的晨吐了。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不对劲。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迟到的生理期,突如其来的嗜睡和厌食,还有这要命的晨吐……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
不会的……怎么可能一次就……
她扶着冰凉的洗手台边缘,手指微微发抖。心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撞出胸腔。
在原地僵立了许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戴上墨镜,开车去了离家最近的药店。
回到家,反锁了浴室门。她看着验孕棒上那迅速浮现、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呆呆地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完了。
真的闯祸了。
第一个闯入脑海的,竟然是那个黑发男生干净的眼睛,和他递过纸条时认真的神情,还有那点柔软的南方口音。
“我会负责。”
当时她觉得可笑又老土的话,此刻却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
她从手包最里层的夹层里,翻出了那张被揉得有些发皱的酒店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干净利落,写着他的名字“杨涛”,和一串电话号码。
指尖在那串数字上摩挲了很久,久到纸张边缘都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软。
骄傲和慌乱在内心激烈交战。
打吗?
打了说什么?嘿,一夜情对象,我好像怀了你的孩子?
不打?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处理掉?还是生下来当单亲妈妈?老爷子知道了会先打断她的腿,再把那个姓杨的小子沉进鹭江吧。
最终,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她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串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喂?”那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背景有些嘈杂,似乎还有游戏音效和队友的呼喊声。“哪位?”
是他的声音,带着点她记忆里的南方软调,但此刻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嬴欲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喂?听得到吗?不说话我挂了啊,在训练。”那边的语气催促起来。
训练?他果然是打游戏的。嬴欲混乱地想着。
“是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哽咽和委屈,“……嬴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嘈杂的背景音似乎瞬间被按了静音。
“……嬴欲?”杨涛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明显的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