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嬴欲?”杨涛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明显的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怎么……”
“杨涛…”嬴欲打断他,闭上眼睛,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带着哭腔小声说道:“我好像……闯祸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以及他陡然变得严肃、甚至有些紧绷的声音。
“你在哪里?厦门家里?地址发给我。”他的语速很快,但异常清晰,“待在原地别动,等我。”
没有多余的追问,没有怀疑,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干脆利落的行动指令。
电话被挂断了。
嬴欲握着发出忙音的手机,有些茫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那句“等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奇异地,让她一直悬在半空、惶惶不安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嬴欲坐立难安。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而烦躁地抓抓头发,时而又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
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杨涛。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头发不像上次见面时那么规整,有些凌乱,额角甚至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是匆匆赶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
杨涛的目光迅速在她脸上扫过,看到她苍白脸色和微红的眼眶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嬴欲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有些不敢看他。
“验孕棒呢?”他直接问道,声音低沉。
嬴欲指了指客厅的茶几。
杨涛走过去,拿起那支验孕棒,盯着那两道红杠看了很久。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下颌线清晰利落。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他放下验孕棒,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确定吗?”他问。
“嗯。”嬴欲低着头,声音很小,“测了两次……都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她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他停在她面前,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清爽沐浴露的味道。
“嬴欲。”他叫她的名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她不得不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没有惊慌,没有逃避,只有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静。
“我们结婚吧。”他说。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嬴欲愣住了,心脏猛地一跳。“……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杨涛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会对你,对孩子负责。”
他的眼神太认真,太直接,带着一种年轻的、不容反驳的执拗。
嬴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的话,比如“我们还不熟”,比如“结婚不是儿戏”,比如“我可以自己处理”……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在对上他那双眼睛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忽然发现,自己那颗因为意外怀孕而惶惶不安的心,竟然可耻地,因为他的话,而生出了一点点……依赖感?
见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杨涛放缓了语气,带着点哄劝的意味,软软的南方口音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好不好?我们先领证,其他的事情,慢慢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啦。”
那个下意识的“啦”字尾音,轻轻挠了一下嬴欲的心尖。
她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