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两端的星光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德云社的排练场，周九良把快板往包里一塞，转身跟着孟鹤堂上了保姆车。车窗上还凝着昨夜的霜花，他用指尖划开一道痕，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上个月在郭予童家听到的那句话——“九良这孩子挺好的，但是不适合童童”。
那句话像枚生锈的钉子，楔在他心里，碰一下就隐隐发疼。自那以后，他像是按下了快进键，把所有能接的工作都揽了过来。段子、节目、商演，行程表排得密不透风，七个城市连轴转，一天能睡五个小时就算奢侈。孟鹤堂看着他眼底的青黑，不止一次劝
孟鹤堂：九良，悠着点，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么造。
他只是笑笑，把刚写好的新段子递过去
周九良：孟哥，你看这段怎么样？昨儿在高铁上想的。
镜子里的人瘦了一圈，颧骨都显得突出了，以前合身的大褂现在晃荡着，像挂在衣架上。
粉丝们在台下喊“九良瘦了”，他在台上鞠躬，说“瘦点精神”，转身下台时，后腰的旧伤却在隐隐作痛。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里泡着胖大海，他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走，像极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而郭予童的世界，正被另一种节奏填满。清晨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她啃着面包冲进教室，课本上写满了物理公式和三弦指法的批注。晚自习要上到八点半，教室的灯亮得像白昼，她对着摊开的竞赛题皱眉，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道道演算的痕迹。
林乐浠：予童，这道电磁场题你解出来了？
林乐浠：你也 太神了，物理竞赛拿了省一，还天天跟我们一起熬晚自习
郭予童把笔一放，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笑了笑
郭予童：哪有什么神不神的，就是多熬了几个夜
偶尔在鼓曲社碰到师兄弟们，他们会说“九良哥最近在外面跑商演，可忙了”，她点点头，心里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把新学会的快板段儿弹给他听”，却没注意到大家交换的眼神里藏着点惋惜。她的日程表排得太满，满到没时间去琢磨那些悄然淡去的联系，满到以为所有的疏远都只是因为“太忙了”。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在各自的轨道上滴答前行。周九良在南京的舞台上抖着包袱，台下掌声雷动时，他下意识地往侧幕看了一眼，才想起那个总爱蹲在那里看他排练的姑娘，现在大概正坐在教室里背单词；郭予童在物理实验室调试仪器，烧杯里的溶液泛起蓝色的光，她忽然想起周九良教她打快板时，指尖敲出的节奏也像这样，有规律地跳着。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周九良的行程表上又划掉了三个城市，行李箱的轮子磨得发亮，体重秤上的数字掉了五斤。他在第七个城市的酒店走廊里停下脚步，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郭麒麟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的郭予童站在学校的公告栏前，手里举着张鲜红的奖状，物理竞赛省一等奖的字样格外醒目。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和他第一次在抖音上看到的那个唱《锁麟囊》的姑娘，一模一样。背景里的梧桐树落了满地叶子，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
周九良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烟蒂烫到了指尖才猛地回神。他掐灭烟头，把手机举到眼前，盯着那张笑脸看了很久。照片里的她比以前高了点，头发剪短了，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与她无关。
他点开和郭麒麟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删了又改，最后只留下一句：“替我恭喜她。”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走廊尽头的风灌了进来，吹得他眼睛发酸。
孟鹤堂：九良，该候场了
孟鹤堂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来了
他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舒了口气。胸腔里那股憋了很久的闷，好像随着这口气散了些。原来有些惦念，真的不必说出口，不必再相见。她在她的轨道上跑得飞快，拿奖状，上晚自习，像颗迎着光生长的向日葵；他在他的舞台上连轴转，写段子，赶场子，像颗停不下来的陀螺。这样就很好。
郭麒麟很快回了消息：“谢了兄弟，她刚还念叨你呢，说等你回来请你吃庆功宴。”
周九良看着那行字，笑了笑，没再回复。他知道那顿饭大概是吃不上了。他的下一场演出在三个小时后，而她的晚自习还要持续到八点半。他们的世界被时间和距离切成了两半，中间隔着七个城市的高铁，隔着物理公式和相声段子，隔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再也凑不成完整的圆。
他裹紧外套走向化妆间，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镜子里的人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却眼神清亮。舞台的聚光灯还在等着他，就像学校的下课铃还在等着她。他们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咬着牙往前跑，把所有的疲惫和遗憾都踩在脚下。
风从走廊尽头涌进来，带着北方深秋的寒意。周九良拉了拉衣领，推开了化妆间的门。里面传来师兄弟们的说笑声，孟鹤堂正拿着他新写的段子比划，灯光暖融融的，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在抖音上看到那个唱《锁麟囊》的姑娘，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会在他心里留下这样一道浅痕。就像此刻窗外的星星，隔着遥远的夜空，各自闪烁，却再也不会交汇。
但那又何妨呢？他想。只要知道她在自己的轨道上，活得明亮又热烈，就已经足够了。
舞台的大幕即将拉开，周九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台下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而千里之外的教室里，郭予童正对着物理题露出笑容。两条平行线，在时光里延伸，再也没有交集，却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光
打卡111是磊磊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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