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与质问

那一百万奖金到账的提示，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林栀的心上，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只有刺骨的寒。

她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整两天。手机调成静音，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的询问、议论，或者……来自他的任何消息。

林栀：一百万一千万……这么多钱，够我花很久很久了。可以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读最好的大学，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她试图用这些现实的好处来麻痹自己，但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却是江烬在舞台上那双瞬间碎裂的眼眸，和他最后僵硬如雕塑的身影。

林栀：他一定恨死我了吧……也好，恨我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就不会再被我伤害了……

第三天，她不得不去学校。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同情、鄙夷、幸灾乐祸，还有纯粹看热闹的好奇。

曾经围绕在她身边，因为江烬的另眼相待而对她客气有加的一些人，此刻也换上了疏离甚至嘲讽的嘴脸。

林栀：人情冷暖，不过如此。也好，清静。

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然而，就在教学楼门口，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撞见了那个她最不想见到，又或许……潜意识里最想见到的人。

江烬。他靠在他惯常靠着的那个位置，身边依旧围着几个跟班。只是，他周身的气息完全不同了。

曾经的桀骜不驯，如今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生人勿近的阴郁。他瘦了些，下颌线更加锋利，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他没有看她，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当林栀经过他身边时，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那种彻头彻尾的、将她视为空气的漠视，比愤怒的质问、仇恨的眼神，更让林栀感到窒息和……疼痛。

林栀：他……真的当我不存在了。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教室。

一整天，她都如同行尸走肉。老师的讲课声模糊不清，课本上的字迹扭曲变形。她总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视线，偶尔会落在她的背上，但当她鼓起勇气回头时，却只看到江烬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望着窗外出神的侧影。

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执着地将目光黏在她身上。

林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任务“完美”完成了。

晚上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林栀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串惊人的数字，第一次觉得它们如此刺眼。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几乎从不使用的相册（如果有的话，或者是一些记忆的象征），里面空空如也。她和江烬之间，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只有脑海里，那些他笨拙地对她好、固执地看着她、最后心碎地看着她的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不是演戏，不是任务，是真真切切的，为她亲手碾碎的那颗真心而流的悔恨的泪水。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地呜咽着。

林栀：对不起……江烬……对不起……

林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需要那笔钱……

林栀：我……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啊……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就在她情绪彻底崩溃的这一刻，脑海中那个一直稳定运行的蓝色光屏，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了一阵不稳定的电流杂音！

系统：【滋……检测到宿主……强烈……真实情感波动……】

系统：【滋……与“白月光奖金系统”核心规则……冲突……】

系统：【错误……错误……数据紊乱……】

系统：【“爱而不得”成就稳固度……下降至85%……】

林栀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惊愕地看着那不断闪烁、甚至出现些许乱码的系统界面。

林栀：怎么回事？系统……出问题了？因为……我的眼泪？因为我承认……喜欢他？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出现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是因为她动了真心，违反了“只为钱”的核心规则吗？那个“爱而不得”的成就稳固度竟然下降了！

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系统自我修复中……】

系统：【警告：请宿主尽快稳定情绪，回归“白月光”职业状态。否则……】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最后那句未尽的“否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胁意味。

林栀擦干眼泪，心乱如麻。

林栀：回归职业状态？继续扮演那个对他冷若冰霜的林栀？我……还做得到吗？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某家格斗俱乐部里。

江烬正戴着拳套，疯狂地击打着沙袋。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每一拳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像是在发泄着无处安放的痛苦和愤怒。

“砰！砰！砰！”

直到筋疲力尽，他才脱力地靠在墙壁上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一个朋友递过来一瓶水，小心翼翼地问

黄毛：烬哥，为那么个女人，不值得……

江烬猛地抬起头，眼神阴鸷骇人，吓得那人立刻噤声。

江烬：“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暴戾。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是林栀在舞台上那张冰冷决绝的脸。

江烬：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那些关心，那些“恰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

江烬：我不信。 林栀，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就算你把我的心踩碎了，我也要……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