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那天之后，江烬确实如他所表现的，将林栀视为了空气。不再送任何东西，不再有目光的交汇，甚至在走廊迎面遇见，他也会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过，仿佛她只是一堵透明的墙。

这种彻底的漠视，让林栀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那空洞的疼痛却愈发清晰。校园生活恢复了“正常”，一种让她窒息的正常。

林栀：这样最好……就这样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对我，对他，都好。

但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偶尔会捕捉到江烬那几个跟班投来的、带着复杂探究意味的目光，有时甚至觉得，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当她警觉地望去时，却又什么都找不到。

江烬并没有真的放弃。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一切与林栀相关的信息。她的课表，她常去的图书馆位置，她打工的便利店班次（他派人去查的），甚至她那份被退回的、关于家庭情况的贫困生补助申请表（他动用关系调阅了复印件）。

越是了解，他心中的疑团就越大。

她家境贫寒，几乎独自生活，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和打工填满。

这样一个活得认真甚至有些艰辛的女孩，为什么会做出那些看似“欲擒故纵”又最终残忍拒绝的事情？

她的动机是什么？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林栀这边，系统在经历短暂的紊乱后，似乎恢复了“正常”，依旧每天发布着各种“若即若离”的任务，奖励依旧丰厚。但林栀执行起来，却再也找不到最初那种纯粹为了奖金的干劲。

直到这天，一个奇怪的任务出现了

系统：【日常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图书馆“偶然”坐在目标人物“江烬”常坐位置附近，当他经过时，让手中的书“不小心”掉落在地。】

系统：【任务奖励：人民币 8,000 元。】

系统：【任务时限：今日下午。】

系统：【失败惩罚：无。】

系统：【备注：……滋……数据……修复中……此任务旨在……制造微小互动契机……】

林栀：掉书？这任务怎么感觉……怪怪的？以前都是让我远离，这次怎么反而要制造接触？系统你真的修好了吗？

尽管疑惑，但对系统指令的习惯性服从（以及对八千块的惯性渴望），还是让林栀带着书，再次来到了图书馆三楼，那个熟悉的靠窗位置附近。她挑了一个与他常坐位置呈斜对角、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坐下。

林栀：这样就算“附近”了吧？等他过来，我把书弄掉就行……

她心神不宁地翻着书，注意力却全在入口处。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江烬依旧带着耳机，目不斜视地走向他的老位置。

就是现在！

林栀心脏一跳，按照指令，手指一松——

“啪嗒。”

书本掉落在了过道中央。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江烬的脚步顿住了。他侧过头，目光先是落在那本书上，然后，缓缓上移，落在了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直了背脊的林栀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林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栀：他会不会直接走过去？就像没看见一样？

在那一两秒的凝固之后，江烬却动了。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本书。

林栀屏住呼吸。

他拿着书，并没有像偶像剧里那样递还给她，而是径直走到了她的桌前，将书随意地放在了桌角。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几乎没有与她对视。

就在他放下书，准备直起身离开的瞬间，他的小手指，似乎是无意地，轻轻擦过了林栀放在桌面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电流。

林栀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收回了手，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江烬的动作也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自己刚才碰到她的那根手指，又抬眼，深深地看了林栀一眼。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全然是冰冷，而是夹杂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探究和……某种暗涌的情绪。

江烬：她刚才……脸红了？

不是因为厌恶的躲避，而是……类似于害羞的反应？

这和他认知中那个在舞台上冰冷拒绝他的林栀，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江烬：这本书……是她常看的那本诗集。她刚才的反应……

他没有说话，直起身，重新塞好耳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他没有再翻开漫画，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栀低着头，手背上那短暂的触感仿佛还在燃烧，心跳快得厉害。

系统：【叮——任务完成。奖励人民币8,000元已到账。】

系统：【当前总奖金：1,121,528.60元。】

系统：【白月光气质评分：98/100 （因短暂情绪波动，评分微降）。】

奖金到账了，但林栀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林栀：他碰到我了……我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系统是不是出bug了？这个任务根本就不该存在！

她慌乱地收拾好东西，再次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图书馆。

而坐在原位的江烬，在她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上面是林栀那份贫困补助申请表的扫描件。他的目光在“家庭成员”那一栏的“无”字上停留了许久。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低沉：

江烬：“帮我查件事，关于林栀……对，所有，越详细越好。”

江烬：“特别是……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困难，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

他看着林栀刚才坐过的位置，眼神复杂。

江烬：林栀，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脸红，是真的吗？

江烬：如果……如果你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在意我，为什么又要那样对我？

江烬：我一定要知道答案。